’,可见此条并不施行于父子孙祖之间。律法条文又有“凡流放者,同籍亲近欲相随者,听任之”,这就大通情理,因相随之亲人可教之以爱。赵氏若流放,黄载为人子,怎能不从?黄载若从而其子黄称不行,那也并非名教所许。由此观之,黄称、赵氏孙祖竟不可分。赵氏虽然因打杀儿媳而内愧终身,黄称也当沉痛没齿,但孙祖之义,自不得永绝。如何终判,依例上呈。”
依然是在御史中丞王韶之介绍完案卷及初步审理后,陪同皇帝的官员再依次表各自的意见。在殷景仁等表完意见后,仆射王敬弘仍然端坐着不一言。
“王仆射的看法呢?”刘义隆的语气已不再柔和。
王敬弘只是欠了欠身子,仍然一言不。
刘义隆的脸渐渐红胀起来,声音也渐渐高起来了:
“怎么不把卷宗拿给仆射看!”
御史中丞王韶之站起来,王敬弘这才嗡声嗡气地说:
“卷宗臣已看了,看了也没有看懂。”
刘义隆仍然红胀着脸,双手用力相互捏着,似乎还要说什么。侍中殷景仁见这情景,忙站起来,对御史中丞王韶之说:
“今天已审理了几个案子。此案既有疑难,待诸卿考虑成熟后,改日再议吧。”
众人已走出了延贤堂,王敬弘仍然默坐在那里。
出了延贤堂,刘义隆就在侍中殷景仁等人的陪同下,乘玉辇回宫中去了。华林圆中的亭台楼阁以及林中鸟池中鱼,都没能引起刘义隆的一点兴趣。直至玉辇出了华林园,刘义隆仍板着脸沉默着。
当玉辇行驶在内城的大道上时,殷景仁见皇上的脸色稍微缓解,就对刘义隆说:
“今日之事,陛下在延贤堂……‘延贤堂’,顾名思义,延贤……”
“审案端坐,一言不,这就是‘贤’吗?”刘义隆反问。
“……但王仆射父祖皆有名于前朝。王仆射的曾祖王廙是王丞相的堂弟,晋元弟的姨弟,曾任骠骑将军;祖父王胡之曾任司州刺史,父亲王茂之曾任晋陵太守。王仆射在晋时曾任侍中,先帝受命,加散骑常侍。永初三年转为吏部尚书、仆射。每被授官,王仆射常解官逊让,先帝嘉之,不违其志。今皇宋有天下……百废待兴,而王仆射声名大,陛下应礼待之。”
“礼待之?”刘义隆的脸上,已不见了怒色。
“陛下即使心有不满,也不可在稠人广座中形于辞色。蜀先主刘备进围成都时,刘璋的蜀郡太守许靖越城投降先主,因事被觉而未成。刘璋处于被包围之中,因危亡在近,故未诛许靖。后来刘璋开城门投降先主,先主因此鄙薄许靖为人不能为主尽力,不用许靖。这时谋士法正劝谏先主说:‘天下有一类人有虚名而无其实,许靖即是。然而主公始创天下,天下之人不可能挨门逐户去一一劝说,而许靖的浮名,远扬四海,主公如果不礼遇许靖,天下之人将因此以为主公贱贤。主公对许靖加以礼敬,并非为了许靖,而是为天下人之心。’于是先主厚遇许靖。”
刘义隆默然,心中称善。随后他又看了看殷景仁,觉得身边有这样的侍中,真是一件幸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