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外,而面对杜静宁内守之法依然把持大阵不放,他反而又成了执于外物的。看似杜静宁一身横练霸道无比,却是一如最初仅凭剑法就战平五位掌门的万暮白,胜在不住分毫。
万暮白被扣住臂膀膻中受击,怒而行功,有炽烈之气顺着到了六人体内,而正在此刻,一道陌生气息拦住。说是拦截,可在他看来更为玄妙而恐怖,因为瞬间切断了他与外界一切联系,甚至对自己,周围所有包括自己都没了概念。
这种感觉无法言说,就像将正在工作蚂蚁从这棵树挪到那棵树上,对蚂蚁而言只是瞬间一切惊变,无法理解的变化。
仙人。
万暮白想到了这个词,非是存在于想象中,而是指真正的仙人。绝对不同于那些臆想出来的“强者”,真正的仙人应该就是这样的,无法令人理解的,不是强大,而是永远无法理解。
对蚂蚁而言根本想象不出人是什么样子,也无法理解人的手指是什么。无论怎么解释,对蚂蚁来说,“人”只是更大的蚂蚁罢了,而手指也许只是一根粗壮的树枝,挪到另一棵树上的只是一阵风……
万暮白此刻就是这种感觉,未知带来深深的恐惧,自己就像被捻起的蚂蚁。
而实际上,只是一眨眼的时间,众人面面相觑,方才还斗得你死我活,此刻竟有种不知为何到此的错觉,而这种错觉与打斗的记忆又都十分真实。
万暮白看到那块石碑旁、老松下站着个仙风道骨的老者,身着羽袍,背负斗笠,发簪一柄小剑。他当即下拜:“晚辈万暮白,拜见纯清真人!”
众人一怔,连冲上来急着要杀他的岐静修也往万暮白所拜的方向看去,都齐齐下拜。
万暮白不敢窥视,忽觉受人抚顶,乍然如置身一片无边无际广大光明空寂之境界,又听耳边妙音吟诵:“徐长卿,江湖路远,你早已不是你。还记得来路么?”
万暮白五感乍然而止,与方才截住招式那种感觉全然无关,如置风波烟雨,自身上拂过而不扰神,忽而又觉五感皆在却不动念,随心神而动无有停驻,骤然又感触剧增,似世间万物都在眼前,须弥化芥子就在心尖。他想到了月凌关,想到了绝龙岭,忽然又回到了昆仑之巅,登上层层雪袄,见到了一朵莲花。视线逐渐清晰,万暮白听得耳边低吟“嗡……”,又模糊了。四周一切愈发不清,最后一点不剩,方才还是乾坤之大皆在眼前,此心尖又化作芥子微尘,渺渺不识外物。
待见一点光明,万暮白还处在懵懂间便似吞入一粒丹药,豁然开朗,擎剑台就在眼前,却不见了纯清真人等。还未明白发生什么,忽而眼前显出一人身着翠衣,头戴羽冠,腰佩鸣环,持剑喝道:“吾乃乾坤卫万暮白,敢与我斗一斗吗?”骤然临敌,万暮白一惊,尤其还是个与自己一模一样的。
且不说这是从哪来的怪异敌手,眼下应快些解决才是。万暮白掐诀御剑直指那人面门,空语剑飞出之际,他便察觉脑后又有阵凌厉掌风,反身太虚指击出,“叮叮”两声却见一双如玉手掌,又有一人着布衣,随意系根发带,摆开架势翩然而至:“我乃风起云扬徐长卿,讨教高招!”万暮白又是一惊,游身时又发现此人使的就是他所创的逍遥散手。
怎么可能呢?逍遥散手只他和格馨会,怎有别人?
万暮白急急接招,前五式齐出才逼退,却早已出了一身冷汗,想到先前那怪异剑客,使的也是乾坤剑法,甚至微微上挑的刺击与自己的习惯完全吻合。根本没给他时间思索,一股强大元气已经锁定万暮白,似随时要出手。这下麻烦大了!
空语剑归来之时,万暮白呼吸一滞,见背月一道惹眼的大红毡衣,肌肤晶莹似透明的一般,无一点血色,只觉得唇色朱红妖异,眉眼犀利,三千银丝漫天飞舞,清雅脱俗、仙姿玉质的人儿。不得不说,此刻万暮白有些期待他的身份。
“山人箫剑仙,稽首了。”
花开两朵,各表一枝。万暮白此番乾坤颠倒,擎剑台上玄宗五子与杜静宁皆在,围住入境的万暮白,纯清真人圈出一道华光,似明月又如台镜,显出景来,竟是万暮白与三人相斗的场面,众人各方皆能正对华光,原来那华光并非一面或六面,而是从任何角度看去皆为正面,能显出内景来。
于静清忽然神思恍惚,摇摇欲坠,若非李静怀赶来渡气哪能坚持得住。再看别人,岐静修手颤得剑也快要握不住,陆静慧吃糖豆似的往嘴里丢丹药,坚毅如姚静真也是挤眉弄眼让自己保持清醒,也就李静怀与杜静宁没有什么异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