彻底的,可能永远无法逆转的毁灭性伤害。
那双含泪的眼睛,望向他时若只剩下脆弱和痛苦,便比任何阴谋和利刃,都更能穿透他为自己套上的坚硬外壳。
或许是草药的清凉渐渐抵消了伤口处灼热的痛楚,沈确紧皱的眉头有了一丝松动的痕迹。
不知过了多久,沈确的意识才艰难地从冰冷的黑暗中缓缓挣脱。
眼皮沉重得像被什么黏住了,沈确费了好大的力气才勉强掀开,视线模糊了片刻,终于缓缓聚焦。
窗外已是天光大亮,雨好像彻底停了,隐约透露着太阳初升的暖色调。
盛祈霄不在房间里。
意识到这一点,沈确紧绷的神经骤然松懈了一分。
随之而来的,就是无处不在的痛苦。
左腿膝盖处传来的阵阵钝痛,像是被什么人用粗糙钢索贯穿了他整条腿,又来回磋磨反复穿刺,一点微弱的动作都能牵扯动神经,提醒着他那里曾遭受过毁灭性的危机。身后更是火辣辣的一片,每一次呼吸都伴随着不可忽视的痛楚,喉咙也干得冒烟。
沈确挣扎着想坐起来,手臂却软得使不上半分力气,浑身筋骨都像被彻底拆碎重组,稍微一动,全身上下的疼痛就成倍累积,痛得他恨不得立刻再次昏睡过去。
昏迷前的那些屈辱、恐惧和愤怒的记忆碎片,在下一个呼吸间汹涌而至。
盛祈霄冷漠的话语,进犯时毫无顾忌的动作,还有那几乎捏碎他膝盖骨的恐怖力道,都让沈确觉得自己好似被再次放逐到了寒潭冰泉当中,让他身心,都结上一层厚厚的冰。
他知道身上的衣服已经被换过,受伤的腿也被仔细包扎了,好好固定着。
盛祈霄替他治伤了,盛祈霄还是对他心软了。
可他没有一点劫后余生的轻松。
给一巴掌再赏颗甜枣,那是在训狗,他绝不会因此而对盛祈霄有半分感激。
沈确睁着眼睛盯着房顶,静默了很久。
脑海中在循环播放着盛祈霄昨天的每个表情,每句话语。
他是真的想废了他的腿。
这个认知比起身体的疼痛更让他难受,心脏好似被数不清的毒蛇无情地啃咬着。
盛祈霄,竟然真的想要伤害他。
沈确有些想笑,但实在没那个力气去笑了。
“吱呀”一声,房门被轻轻推开。
沈确身体瞬间僵硬,下意识闭上眼睛,屏住呼吸。
他此时最不愿看到的,就是盛祈霄。
他不知道该以什么样的表情,什么样的态度去对待此刻的盛祈霄,索性直接逃避。
沉稳的脚步声由远及近,一股淡淡的药味,混杂着盛祈霄身上熟悉的清冽气息,不由分说地笼罩了下来。
沈确能感受到落在自己身上的那道,平静却充满压迫感的目光。
“我知道你醒了。”盛祈霄的声音自头顶响起,听不出喜怒,但带着刻意装裱的温和,仿佛要将昨夜的一切争端都隔绝在外。
沈确没有回应,依旧闭着眼,只是纤长浓密的睫毛在苍白的脸上投射下的颤抖的阴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