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派出所的会议室，依旧亮着昏黄的灯光，烟雾缭绕，几乎凝成了实质。

    所长坐在主位，指尖夹着的香烟已经积了长长一截烟灰，他却浑然不觉，布满血丝的眼睛死死盯着摊在桌上的城区地图。

    门被轻轻推开，带着一身寒气的侦查员小陈闪了进来，他脸色疲惫，声音干涩：“所长，回来了。”

    所长猛地抬起头，眼中燃起一丝希望：“怎么样？”

    小陈摇了摇头，颓然坐在旁边的条凳上：“蹲了整整六个小时，旅馆前后门都盯死了，‘傻强’没露面，那个疑似麻子的接应人，连个影子都没有，我们排查了所有进出人员，没有符合特征描述的。对方……好像提前知道了消息，根本就没打算来。”

    “啪！”所长一拳砸在桌子上，那截长长的烟灰终于震落，散在地图上。

    “又他妈是通风报信！咱们内部……”

    他话说到一半，硬生生止住，但那双锐利的眼睛扫过会议室里另外两名干警时，里面蕴含的怒火和疑虑让所有人都下意识地避开了目光。

    行动再次失败了。

    精心编织的网，耗费了大量人力物力，结果却只捞起一团令人窒息的空气。

    更糟糕的是，之前好不容易摸到的几个外围眼线，也如同惊弓之鸟，一夜之间全部断了联系，消失得无影无踪。

    压抑的沉默弥漫在会议室里。

    窗外，天色已经蒙蒙发亮，远处传来第一声鸡鸣，所长疲惫地挥挥手：“都先回去休息吧，眼睛放亮点儿，麻子这条线，不能断。”

    众人默默起身离开，所长独自坐在会议室里，又点着一支烟，深深地吸了一口。

    挫败感像毒蛇一样啃噬着他的心，他不是没经历过案子陷入僵局，但这次假钞案不同，它像一股暗流，看似平静，却潜藏着巨大的破坏力，而且对手的反侦察能力超乎寻常。

    天光彻底放亮时，所长拖着仿佛灌了铅的双腿，来到了商场。

    商场还没开门，只有早起的职工在打扫卫生。

    方毅通常来得很早，所长直接上了二楼办公室。

    方毅刚打开门，正在泡茶，看到所长憔悴的面容和布满血丝的眼睛，心里顿时“咯噔”一下。

    他放下茶杯，迎了上去：“所长，您这是……”

    “方老板，”所长的声音沙哑得厉害，他摆了摆手，示意不用倒茶了，“扑空了，‘傻强’和麻子，都没出现，线索……又断了。”

    虽然早有预感，但亲耳听到这个消息，方毅的心还是沉了下去。

    他沉默了片刻，请所长坐下，重新沏了杯浓茶递过去。“一点线索都没留下？”

    所长苦笑着摇摇头：“干净得像被水洗过，方老板，我不瞒你，这次行动失败，很可能是我们内部……或者对方有我们想象不到的消息渠道，这帮人，不是一般的毛贼，组织严密，心思缜密，打草惊蛇，他们肯定会蛰伏得更深，短期内想再找到他们，难了。”

    方毅眉头紧锁，警方的进展受阻，意味着商场乃至整个县城，仍将处于假钞的威胁之下，他不能坐以待毙。

    “所长，您也别太自责。”

    方毅安慰道，语气沉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