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水生扶您去屋子里歇着。”
周叔温和地笑了笑:“好。”转头对水生娘道:“谢嫂子,失礼了,我先去歇着。”
水生娘忙道:“周兄弟,你就当这是你家!累了,早点歇息。让水生背你去屋子,别走了。”
水生蹲下身子,恭敬道:“周叔,我背您。”
周叔摆摆手:“扶着我就行。”
小桃和水生小心翼翼地搀扶着周叔。婉宁把叔祖父的参汤端去了叔祖父屋子,赶紧和娘退了出去,让爹爹给叔祖父换衣衫。丫鬟打来热水,水生亲自用帕子给周叔擦洗干净,换好衣衫,恭敬道:“周叔,您先闭会儿眼歇息会。”
周叔费力地点点头。水生轻手轻脚出了屋子。
小桃低声和水生道:“我们去问问有根叔是怎么回事?”
水生凝重地点点头。周叔人一下子像是被抽了精气神,垮掉了。
有根叔见谢大人夫妇来找他,忙恭敬行了礼,急切道:“老爷可还好?”
小桃红了眼眶,轻轻摇头,低声道:“有根叔,你们怎么突然来沂州?没有提前写信?”
“王爷给了半月假,张夫人带了她家大少爷去大爷书院,老爷就和张夫人一起去远山县看大爷和小少爷,没来得及写信给你们。老爷在远山县待了七天,想到王爷打下了沂州,老爷已经好几年没去看赵娘子了,想趁着还有几天时间赶着来看看。老爷上了年岁,我们午时就到了赵家村。老爷……老爷在坟头烧了一大包袱纸钱,一直快到天黑。老爷坐在坟前烧了一下午,我去扶老爷,老爷就站不起来,差点扑倒了。”有根叔哽咽道。
看来周叔是急着赶路,又一天未进食,再加上思念她娘,一下累倒了。
厨房的人禀报粥已经熬好了,配了爽口小菜。小桃亲自端了去,伺候周叔用饭。周叔不想小桃一家替他担忧,强撑吃完了一碗粥,笑道:“喝了粥果真舒服多了,刚才你们不送饭食来,我都要睡着了。”怕小桃、水生给他找大夫,一进别人家门就叫大夫不大好,周叔道:“小桃、水生,你们别给我叫大夫了,让我好好睡一觉,免得大夫来了又把我折腾醒。小桃快去吃你们的饭,你还得照看昊昀。我这几天都没睡好,你们别来看我扰醒我,有事明天再说。”
“那周叔,您歇着吧,有事喊一声,外间有人的。”小桃替周叔掖好被角,轻声说道。油灯的光线柔和地洒在周叔疲惫的脸上,老树皮似的皱纹和浓重的倦意让她心疼不已。
外间,水生俯在小桃耳边低声道:“我今晚在外间守着。”要不小桃怕会夜里担忧得翻来覆去难入眠。小桃点点头。周叔不让请大夫,那就只有明早请了来。水生对守夜伺候的人指了指门口,意思是让小厮出去,他来守。他轻轻躺在了外间小榻上。
周叔躺在床上,听到小桃夫妻出去了,闭上眼,只觉身子疲惫得像身上压了一堆稻谷,手脚都陷进谷堆里拔不出来。仿似梦中,他飘回了那冰冷的石碑前。言秋不知怎的站在坟前,笑容温婉,仿佛就在眼前。他上前想拥着她,不知怎的人又不见了。他却又似清醒了,想起她最后靠在他怀里,气息微弱地对他说“遇到你才觉得真正还活着,活的有欢喜”时的样子;想起她努力咽下喉头冒出的血,她咽最后一口气时,自己那撕心裂肺却又无能为力的绝望;想起这些年,多少个无眠的夜晚,他坐在书桌旁,一坐就是半夜,回忆着他们逃荒路上心意相通,想起他要去京城和她告别时,她在白月湾小院的灶房水缸旁拿着水瓢悲伤的样子……
这一夜,周叔睡得极不安稳。梦境混乱交织:一会儿是白月湾阳光灿烂的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