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炤炤顺着冬雪指的方向望去。只见不远处一方不大的池塘边,一个穿着素净棉布衣裙的妇人正蹲在水塘边的一畦菜地里割韭菜。她身量依旧苗条,但侧影能看出小腹已微微隆起。一个穿着浅绿新衣衫、梳着双丫髻的小女孩在她旁边,帮着把韭菜的老叶子摘出来。一个穿着半旧青色长衫、身材高大的男子则在不远处的地里砍秋收后的玉米杆,时不时抬头望向水塘边的母女俩,脸上带着温和的笑意。
“爹爹,娘已经割好韭菜了,回家了。”小姑娘脆生生地大声喊道。
炤炤远远看着玉姨娘。没有绫罗绸缎,没有丫鬟环绕,却透着一股炤炤从未在玉姨娘身上见过的、实实在在的安宁与恬淡。
“停车吧。”小桃吩咐道。
马车在离水塘不远的路边停下。小桃和炤炤下了车,冬雪跟在后面。
水塘边的李玉娘听到动静,下意识地抬起头望过来。当她的目光触及小桃身边的炤炤时,整个人瞬间僵住了。
在地里的温秀才正起身去池塘边,察觉到了妻子的异常,放下镰刀快步走了过来,顺着她的目光看向马车旁气质温婉、身份贵重的布政使夫人,以及布政使夫人身旁衣着不凡、气度沉静的那位年轻贵夫人。
月儿也好奇地睁大了眼睛看着来人。
温秀才忙带着玉娘和孩子到路边,恭敬道:“见过夫人。”
小桃微笑着上前几步,温声道:“温秀才不必多礼。”
玉娘这才如梦初醒,想起来行礼,玉娘的声音带着激动,福了礼,“拜见夫人,拜见大小姐。”
月儿见娘如此,也怯怯地跟着行礼。
“李姨,快起来,你现在有身子,不必多礼,我姨不会计较的。”炤炤连忙上前扶着李玉娘,语气亲切。
“大小姐,你怎么来了?”李玉娘见到炤炤,心里忐忑,又高兴。
炤炤的目光落在李玉娘身上,看着她不复往日精致、带着生活操劳痕迹却眉宇间舒展了许多的脸,又扫过她微微隆起的小腹,最后落在她身旁那个有些紧张却眼神清澈的小女孩身上。炤炤温柔笑道:“我随姨来书院看看,顺道也来看看你。”接着关心道:“我听姨说你有了身子,就想赶紧来看看你。你有了身子,累不累?”
李玉娘脸上带了幸福的笑:“不太累,我平时就是在书院教孩子读书习字,地里的活我也没怎么动过手。”
温秀才在一旁,将这一切尽收眼底。玉娘那声“大小姐”,如同惊雷在他耳边炸响。再看那位被称作“大小姐”的年轻妇人,气质沉静,仪态端庄,虽然穿着并不十分华丽,但那通身的气度绝非寻常乡绅之女能有。联想到玉娘曾提及她从前主家的大小姐被她烫伤过手……应该就是眼前这位年轻夫人了。
温秀才震惊、担忧涌上心头。但他毕竟是读书人,心思沉稳,面上并未显露太多。他深吸一口气,上前一步,对着小桃和炤炤深深一揖,姿态恭敬却不卑不亢:“学生温嘉禾,拜见夫人。不知夫人与……贵客驾临,有失远迎,还望恕罪。还请夫人和贵客移步院中歇息。”他巧妙地避开了对炤炤身份的称呼。
小桃有些意外地看了温秀才一眼,他这份镇定和礼数周全,倒是难得。看来是猜出炤炤身份了,若是她和旁人来,温秀才不会请她们去他院子里歇息,只会客套地问候她们是不是去书院。她笑着点头:“温秀才客气了,我去书院,我侄女跟着李夫子去你们家看看。”炤炤就是来看李玉娘的。
小桃上了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