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种陌生的冲击。这绝不是一个深居宫中、只知享乐的年轻皇帝能有的眼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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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此同时,御书房内的沈清弦,正面对着一份来自翰林院的奏章。措辞恭敬,引经据典,核心意思却只有一个——强烈反对“国债”之策,认为此举有损天家威严,败坏祖宗成法。
这已经是今日第三份类似内容的谏言了。
沈清弦将奏章合上,放在一旁,并未动怒,反而若有所思。反对的声音在沈清弦意料之中,甚至,这些明面上的反对,比沈清弦预想的还要温和一些。真正的暗流,恐怕还隐藏在平静的水面之下。
“李德全。”
“老奴在。”一直静候在旁的内侍监连忙上前。
“将这些,”沈清弦指了指那几份反对的奏章,“都收起来。留中不发。”
“是。”李德全小心翼翼地将奏章收起,心中暗自诧异。若是以前的陛下,看到如此直白的反对,即便不雷霆震怒,也定会心烦气躁。可眼前的陛下,却平静得仿佛只是处理了几份无关紧要的文书。
“去将去年和今年江南道关于水患的奏报、地方志,以及户部相关的钱粮记录,都给朕找来。”沈清弦吩咐道。
既然要根治水患,就不能只停留在“借钱”这一步,必须对实际情况有更深入的了解。沈清弦需要数据,需要更具体的信息来支撑接下来的决策。
“老奴遵旨。”李德全应声退下,很快便带着几个小太监,搬来了好几摞卷宗。
沈清弦埋首于这些散发着墨香和旧纸气息的卷宗中,时而蹙眉,时而提笔记录。
沈清弦发现,江南水患频发,固然有天灾因素,但人祸更甚——河道年久失修,地方官员虚报工程、中饱私囊,加之各地水利工程缺乏统一规划,往往上游疏浚,下游淤塞,徒劳无功。
这些积弊,绝非单靠“国债”筹来的钱就能解决。还需要一套高效的执行和监督体系,以及……值得信赖的执行人选。
沈清弦的脑海中开始勾勒一个初步的蓝图——或许,可以借此机会,成立一个直属于中央的“水利都漕司”,打破地方各自为政的局面,统筹规划,专业施工。而“国债”募集的资金,便由这个新机构专项管理使用……
这个想法让沈清弦精神一振,但随即又意识到其中的艰难。设立新机构,意味着打破现有的权力格局,触动无数人的利益,其阻力恐怕比发行国债本身还要大。
这注定是一场硬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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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下来的两日,朝堂表面看似平静,暗地里的波澜却从未停歇。
以翰林院和部分清流言官为首的反对声浪并未平息,反而因为沈清弦的“留中不发”而显得有些躁动,更多的奏章雪片般飞向御书房。
而另一方面,以户部尚书张明远为首的执行派,则在摄政王萧云墨某种默许的态度下,开始紧锣密鼓地完善章程细节。
张明远几乎是废寝忘食,萧云墨发现自己越是深入研究这“国债”之策,越是能体会到其中蕴含的精妙与远见。
萧云墨按照沈清弦的指示,将修改后的章程核心内容,悄悄抄录分发给了几位与户部关系密切、且在京城商界颇有影响力的皇商,以及几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