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桐木为体,丝弦为脉,琴额刻着“灵犀”
二字。
这是母亲留给她的遗物,也是“灵犀幻音诀”
的唯一共鸣器。
她双手抚弦,却并未弹奏。
闭目凝神,内力流转,心念沉入记忆深处——
那是火光冲天的夜晚,母亲将她藏入枯井,自己迎向追兵。
最后回眸,唇形清晰,一字一顿:
“别怕说话。”
这一幕,被她以“灵犀幻音诀”
注入琴体共鸣腔,化作无形音波震荡而出。
琴身微光渐起,涟漪般扩散,如水波荡漾在空气之中。
忽然——
一名双目失明的老乐师浑身剧颤,喉间出咯咯声响,像是锈死多年的机关被强行启动。
接着,他张开了嘴。
一段宫商角徵羽的古老旋律,嘶哑却完整地流淌而出——是他十年前被割舌前演奏的最后一曲《清平引》。
第二人颤抖着站起,声音破碎如砂砾摩擦:“我听见了……”
第三人,第四人……陆续开口。
有的只能出单音,有的语不成句,但他们都在“说”
,都在“唱”
,重复着同一句话:
“我听见了。”
七十三道声音,或嘶哑,或微弱,或断续,却如潮水般汇聚,形成一股无法忽视的声浪,撞击着大殿的每一根梁柱,每一块砖石。
这不是复仇的怒吼,而是沉默多年后的第一次呼吸。
阳光依旧照耀。
铜镜光影未散。
那幅悬浮的密室图,静静悬于空中,像一座审判之碑。
太后站在原地,脸色惨白,手指紧紧扣住扶手,指节青。
她第一次意识到,自己构筑三十年的“无声帝国”
,正在崩塌。
而这一切,始于一个女孩不肯闭嘴的勇气,和一群“废物”
终于开口的奇迹。
紫宸宫的风,终于不再只是吹动帘帷。
皇帝望着那七十三道残破的身影,声音仍带着未褪的颤抖:“你们……怎么做到的?”
他的目光扫过一张张布满伤痕的脸——有的喉管塌陷,有的舌头萎缩,有的耳膜早已破裂。
这些人,曾被视作宫中弃子,连呼吸都需屏息敛声。
可此刻,他们的嘴在动,他们在“说”
,哪怕不成调、不成句,却如春雷裂冰,震动朝堂。
牛俊逸向前迈了半步,他的声音低沉而清晰,像一缕拨开迷雾的月光:“他们一直能听,只是从来没人肯让他们说。”
一句话,轻如絮语,重若千钧。
大殿死寂,唯有那些断续的声音仍在回荡——“我听见了。”
一遍又一遍,仿佛天地初开的第一声啼哭。
不是控诉,不是诅咒,而是存在本身的宣告:我们活过,我们记得,我们没有消失。
就在这时,韩烈迈步上前,铠甲残破,肩头还缠着未拆的绷带,却挺得笔直如松。
他双手捧上一只黑漆木盒,边角已磨损,锁扣锈迹斑斑,却透出一股沉重的岁月之感。
缓缓开启,内里静静躺着七十三枚血玉碎片,每一块皆呈心形,边缘参差,泛着暗红幽光,宛如凝固的心跳。
“这是当年从他们体内剜出的‘控音芯’。”
韩烈声音沙哑,“静音阁以血玉炼制共鸣体,植入人体经络,借音律操控心智。
他们不是不能说话,是每一次想开口,都会被这东西反噬神魂。”
麴云凰跪地,指尖轻触其中一枚碎片,一股刺骨寒意顺指而上——那是无数个夜晚无声挣扎的记忆残响。
她闭目,深吸一口气,将第一枚碎片嵌入金砖地面一道隐秘凹槽。
咔哒一声,细微震动扩散开来。
接着第二枚、第三枚……她亲手安置,动作缓慢而坚定,如同为亡者合眼,为生者点灯。
当最后一枚血玉归位,地面骤然亮起一道赤色纹路,纵横交错,竟成一座巨大音阵!
阵心正是那具“灵犀”
古琴,此刻琴弦无风自动,嗡鸣轻震,似有万千心音在此交汇共鸣。
她起身,转身面向太后,目光如雪刃劈开晨雾:“您建静音阁,是为了让人不敢说;我布此阵,是为了让天下知道——哪怕最沉默的人,心里也有钟。”
话落刹那,整座紫宸宫仿佛轻轻一颤。
太后伫立原地,面如寒霜,却又似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