汗水早已浸透了她的中衣和额,黏腻地贴在皮肤上,
腹部的绞痛一阵紧过一阵,
如同有无数只手在里面疯狂地撕扯、下坠,几乎要将她的身体硬生生劈开。
“呃啊——”
又一阵疼痛袭来,她再也忍不住,从喉咙深处溢出破碎的喊声,
脖颈因用力而绷出脆弱的青筋,手指死死攥住了身下早已被汗水濡湿的锦被,指节泛白。
“娘娘!
用力!
跟着奴婢的节奏,吸气——用力!”
经验丰富的接生姥姥半跪在床尾,声音沉稳却急切地引导着,
布满老茧的手在她高耸的腹部规律地按压、推挤着。
李嬷嬷和瑞兰一左一右扶着她,
不断用温热的帕子擦拭她额间颈侧的冷汗,将切好的参片及时送入她口中,
声音带着哭腔却强作镇定地鼓励:“娘娘!
撑住!
就快好了!
小阿哥就快出来了!”
剧痛的间隙,石蕴容涣散的目光掠过床顶繁复的帐幔花纹,
耳边嗡嗡作响,外界的声音变得模糊不清,
她仿佛又回到了那个冰冷彻骨的咸安宫,看到了宝珠远嫁蒙古、消息全无后每一个绝望的夜晚……
她猛地咬紧牙关,舌尖尝到了参片的苦涩和一丝血腥味,
那是她将自己下唇咬破的结果。
这一世,她绝不能重蹈覆辙!
这个孩子,她一定要保住!
“看到头了!
娘娘!
再使把劲!
就快出来了!”
接生姥姥的声音陡然拔高,带着一丝惊喜。
石蕴容凝聚起全身残存的所有力气,依着那引导,腰腹猛地向下使力——
剧烈的撕裂感传来,几乎让她晕厥过去,
随即便是什么东西脱离出去的下垂感,
“哇!”
一声微弱却异常清晰的婴儿啼哭声,如同破开阴霾的第一缕阳光,骤然在压抑的产房内响起,
“生了!
生了!
是位小格格。”
接生姥姥利落地剪断脐带,
将浑身沾满胎脂、却哭声洪亮的女儿抱到石蕴容眼前,
那小小的、皱巴巴的脸庞,让石蕴容心头一软,
紧绷的神经骤然松弛,巨大的疲惫感如同潮水般涌上,她脱力地向后倒去,
嘴角甚至牵起一丝微弱的、欣慰的弧度,
是宝珠,她的宝珠,回来了!
李嬷嬷和瑞兰喜极而泣,连忙上前要给她清理,
然而,就在这片刻的松懈间,接生姥姥的手触碰到石蕴容依旧隆起的腹部,脸色骤变,声音都变了调:
“等等!
不对!
娘娘肚子里……肚子里还有一个!”
这话如同惊雷,瞬间炸响了刚刚缓和的气氛,
“什么?!”
李嬷嬷唇角的笑僵在脸上。
“快!
参汤!
快给娘娘灌下去!
娘娘,您不能睡!
还有一个小主子等着您呢!”
接生姥姥急得满头大汗,声音尖锐。
瑞兰手忙脚乱地端过温着的参汤,
李嬷嬷颤抖着手试图撬开石蕴容的牙关,
可石蕴容只觉得全身的力气都已耗尽,
方才生产几乎抽干了她所有的力气,
此刻意识如同风中残烛,迅被黑暗吞噬,
参汤沿着她的嘴角流出,她甚至感觉不到吞咽的力气,
耳边的呼喊声变得遥远模糊,身体像是沉入了冰冷的海底……
“娘娘!”
“主子您醒醒啊!”
“血……血好像不太对……”
经验老道的接生姥姥知道情况危急,她猛地抬头,对身边打下手的嬷嬷嘶声道:
“快去禀报太子爷,娘娘怀的是双胎,如今力竭昏迷,小阿哥卡住了,情况危急,请太子爷……决断,快去!”
那个嬷嬷顾不上应声,便连滚爬爬地冲了出去。
守在石蕴容身侧的李嬷嬷闻言只觉眼前一黑,身子都软了下去,
旁边的瑞兰哭的上气不接下去,哭到最后也瘫在床边,只口中不断嘶哑的喊着:
“娘娘!
娘娘您醒醒啊!”
产房外,胤礽正因听到一声婴啼而刚刚松了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