脸上甚至还没来得及露出喜色,
就见一个嬷嬷面无人色地扑出来,带着哭腔将产房内的情形断断续续地禀明,
“双胎?”
胤礽先是一怔,随即涌上一股难以言喻的复杂喜悦,
可这喜悦还没成型,就被“拿个主意”
四个字砸得粉碎,
他脸上的血色瞬间褪得一干二净,
“不……不会的……”
他喃喃自语,
巨大的恐慌和前所未有的自责如同巨浪将他淹没,
是他!
都是他!
若不是他刚才那些混账话气得她动了胎气,她怎么会、怎么会陷入如此险境?
“保!
都要保!
孤命令你们,太子妃和皇嗣,都必须平安!”
他猛地抓住那嬷嬷,双目赤红地嘶吼,声音因恐惧而扭曲。
嬷嬷被他摇得几乎站不稳,脸色惨白,硬着头皮颤声道:
“太子爷!
娘娘力竭,阿哥若再不出,恐、恐憋闷……如今、如今必须有个决断啊!
奴才等、奴才等实在无法两全!”
必须有个决断!
这冰冷的话让本还有些喧闹的院子瞬间死寂下来,
所有目光都聚焦在胤礽身上,连呼吸都放轻了。
一直沉默旁观的康熙,此刻眉头紧锁,
脸上是帝王的沉肃与一丝不易察觉的痛色,
他缓缓开口,带着一种历经沧桑的、近乎冷酷的理智:
“保小!
皇家血脉为重,当年……你皇额娘生你时……”
他没有再说下去,但意思已然明确,
在皇家,面对这种情形,选择几乎是不言而喻的,
不止太子妃,就连皇后也一样,
他当年,亦是如此选择。
“皇阿玛!”
胤礽猛地转头,打断了康熙的话,
他眼中充满了血丝,却有一种异常明亮、近乎偏执的光,
康熙那句“保小”
和未尽的回忆,像是一把钥匙,猛地打开了他记忆的闸门——
他想起了老大的嫡福晋伊尔根觉罗氏难产而亡时,那冰冷的棺椁和老大事后荒唐的行径,
更想起了那时在那个从老大府回宫的马车里,
他看着身边因伊尔根觉罗氏之死而神色黯淡的石蕴容,曾脱口而出的那句承诺——
“孤不会让你那样的。”
当时或许只是随口一言,是为了安抚,
可在此刻,在这生死抉择的关口,
这句话却如同惊雷般在他脑海中炸响,
变得无比清晰、无比沉重。
那是他的承诺,
他对她的承诺!
他不能让她变成另一个伊尔根觉罗氏!
不能让她像他的皇额娘一样,为了孩子……牺牲自己!
他做不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