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就打,与外间那起子欺男霸女的纨绔有何区别”
“啊”
“这就罢了,转头儿心气儿不顺,又将自个儿房里的丫鬟踹得吐了血。他要做什么只怕再这般恣意妄为下去,就要惹出大祸来!”
“宝玉又踹了哪个”
贾政气得浑身哆嗦,一摔手,别过头去也不言语。王夫人便凑过来道:“方才听闻麝月去前头请了太医,我打发人扫听了一番,才知是宝玉情急之下踹坏了袭人……他也不是有意的——”
不待王夫人说完,贾政便冷笑道:“不是有意便能踹吐血,若是有意,岂不要杀了人”顿了顿,又朝着贾母一拱手道:“我每每要管教那畜生,回回都是母亲拦着……自古慈母多败儿,那畜生如此顽劣,再不管教,焉知来日会不会惹出大祸来”
贾母这会子也挂不住脸儿了,道:“你要正经管教,总要与他说清楚道理,哪儿有不分青红皂白捡了棍棒就打的他才多大年纪老爷便是将他打坏了,宝玉又能学会什么道理”
贾政心下不大乐意,暗忖他自小也是被老国公打到大的,当日也没见老太太拦着,怎么到宝玉这儿自个儿就打不得了
王夫人见母子两个僵住,赶忙转圜道:“老太太,老爷这般说也有道理,宝玉是该管教管教了。”
贾母别过头去也不言语,心下只当此番又是王夫人算计,一门心思要将宝玉夺过去。
贾政便道:“依着儿子的意思,宝玉能将丫鬟踹吐血,想来那病是好了的。算算自打上回之后,那私塾他就耽搁了。如今既然好了,不如挪去绮霰斋读书。”
王夫人在一旁帮腔道:“宝玉这个年岁,再不好与姑娘们一道儿厮混了。常言道七岁不同席,又有儿大避母之说,前一回娘娘是念着宝玉还小,这才许他住在园子里,想着也是让其寻个清净地方好生读书。谁知这自打搬了进去,书没怎么读,反倒惹出一些是非来。
若我说,不若仍叫宝玉搬回绮霰斋去。白日里他得空要去园子里游逛,咱们也不拦着。”
王夫人心下自有思量:宝玉先闯蘅芜苑、后闯潇湘馆,这要是犯下什么不雅之事……就算勉强遮掩下来,也坏了王夫人的打算。如今她心气儿高着呢,自然不想宝玉再与宝钗、黛玉有所牵连。
贾母自是听出王夫人的言外之意,闻言思量了一会子,这才点头道:“罢了,都由着你们。只有一样,往后不许再打宝玉。”
贾政捏着鼻子含混应下,因心绪大坏,是以略略说过几句便回了外书房。王夫人又陪坐了半晌,这才寻了凤姐儿,吩咐下待过了端阳日,便将宝玉挪回绮霰斋。
凤姐儿心下纳罕不已,可王夫人既说是老太太点过头的,她便只得依言行事。少不得转头寻了平儿吩咐下,这宝玉不日要搬去绮霰斋的信儿,转眼便传扬了开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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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堂茅舍。
陈斯远等了好半晌,方才有小丫鬟芸香将此事说与其听。陈斯远释然一笑,心道要去见林妹妹,总要送一份贺礼才是。如今那惹祸精要搬走了,想来林妹妹会欣慰几分又眼看过了申正时分,这才起身往潇湘馆而来。
陈斯远沿着甬道一路前行,过了翠烟桥,便到了潇湘馆近前。那潇湘馆造型别致,单有一门朝东北角开。
正房之外,又有连廊与西北角的两间耳房相连。正房乃是厢房形制,南北而建,将小院儿一分为二,东面是鹅卵石小径,四下遍植翠竹,西面遍植木,又单引了流水环绕小院儿而过,潺潺淙淙,果然是大观园里第一等清幽所在。
因着宝玉两次乱闯,眼下潇湘馆的院儿门虽敞开着,门后却守着两个婆子。陈斯远到得近前,其中一个紧忙起身笑道:“唷,远哥儿来了”
陈斯远定睛观量,见那婆子不过三十许,却脸色蜡黄,正是黛玉的奶嬷嬷王氏。陈斯远唬了一跳,蹙眉道:“王嬷嬷怎地脸色这般难看”
王嬷嬷笑道:“也是老毛病了,前几日才瞧过太医,只是吃了几副药也不大见效。”
陈斯远自是知晓,先前亏得王嬷嬷、雪雁劝慰,黛玉方才会拿定心思认了那婚书。他为人向来恩怨分明,如今又哪里会眼瞅着王嬷嬷这般干耗下去
当下就道:“嬷嬷寻的是哪位太医”
“胡太医。”
错不了啦,那老货纯纯是个庸医。
陈斯远便蹙眉道:“府中三位太医各有专长,我怕嬷嬷那药汤并不对症。正好,贾抚台昨日回了京师,料想来日嬷嬷必要拜访,到时嬷嬷不妨往鹤年堂走一遭,那鹤年堂的丁郎中乃是我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