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爷来过一遭之后,也不知怎地,不过三日光景,姑娘便故態復萌每每寻衅。於是五日前那司棋撒了泼,將一干人等锁在门外,自个儿提了妙玉好一番教训。
待事后韩嬤嬤与清梵赶到,便见妙玉云鬢散乱、衣衫不整,神態更是绵如春蚕,真如酒醉。韩嬤嬤起初还当妙玉吃了大亏,谁知转天妙玉竟吩咐下来,说是往后这等事儿不用二人理会。
韩嬤嬤又不是不知人事儿的清梵,哪里不知其中的古怪刻下再听內中响动,可不就愈发惹人遐想了
待过得一盏茶光景,忽而听得『咣』的一声儿,二人抬眼便见司棋慌慌张张打內中跑出来。一路也不停留,开了大门往外就去。
韩嬤嬤与清梵对视一眼,前者还有些犹疑,后者忙往正房跑去。须臾进得內中,便见妙玉好整以暇靠坐床榻之上,面上余韵尚存,眉眼舒展,再无一丝一毫平素的冷淡,举手投足间竟满是嫵媚。
清梵不明所以,赶忙关切道:“姑娘可还安好”
妙玉慵懒道:“好,好著呢,好的不能再好了!”
清梵狐疑不已,奈何妙玉这会子全无谈兴,三两句便將其打发了。待其退下,妙玉半眯著眼睛自枕下寻出那胶乳降魔杵来,面上得意一笑,心道此番倒是一举两得……瞧司棋那慌乱的模样,只怕定然唬了个半死!
想到此节,得偿所愿的妙玉咬著下唇仔细端详手中的物件儿。好一会子,这才蹙眉想起来日如何遮掩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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噗通——
贾璉结结实实摔在暖阁里,哼唧两声儿又没了动静。
陈斯远拍了拍手,扭头便见平儿紧隨在旁,只略略对视便慌乱著垂下螓首。再往后,炕上凤姐儿似昏似醒,粉臂垂下炕沿,又有一双白嫩菱脚探出锦被之外。
陈斯远笑了笑,以袖擦拭额头细密汗珠,低声道:“真箇儿有了”
平儿咬著下唇点了点头。
陈斯远道:“你自个儿仔细身子骨,得空往我那儿来一趟……我有东西送你。”
“远大爷——”平儿欲言又止。
陈斯远嘆息道:“我也知非你所愿,奈何事已至此……放心,我也知你不图金银,只送你一些虫草之类的滋补身子。总是一番心意,你就別推拒了。”
平儿乖顺应下,眼看时辰不早,吸了吸鼻子忙催促道:“远大爷快回吧,说不得巧姐儿一会子就回来了。”
陈斯远应下,一抖衣袖行了几步,扭头又往炕上瞥了一眼,这才快步而去。
平儿先行给贾璉褪去鞋子,扭身到得炕前,眼看凤姐儿兀自身处余韵中不得清醒,立时便回想起方才的情形来……那会儿凤姐儿真箇儿是浑身如柳摇,肢似播糠、哼叫不止,昏了又醒、醒了復昏。远大爷有意拿捏,凤姐儿真真儿什么话都吐了口。
思量一番,平儿这才俯身催促道:“奶奶快穿戴齐整了,说不得巧姐儿就要回了。”
凤姐儿哼哼两声儿,这才不情不愿地起了身。
待略略清醒,凤姐儿立时咬牙切齿骂道:“好个野牛,我与他势不两立!”
平儿默然不语,心道连『哥哥』『爹爹』都叫出口了,这会子放的哪门子狠话
凤姐儿舒展肢体任凭平儿伺候著擦拭,又挽起髮髻来,心下愈发忿忿不平。那陈斯远果然是个心思歹毒的,每每事到临头便要抽身而退,又……又强逼著凤姐儿说些让人羞恼的话儿。
几次三番,凤姐儿受不得磋磨,到底服了软,让叫什么便叫什么,隨即便魂游天外,真真儿是香肌零落、玉蕊凋零。內中销魂蚀骨,自是难以表述。
奇耻大辱啊!本道使些手段將那陈斯远的心思勾过来,谁知反倒是自个儿著了道!
凤姐儿愈发愤懣,心下更是多出一些难以言明的心绪来。
平儿只顾著为其裹了衣裳,忽而手上一顿,自枕边寻出个物件儿来递给凤姐儿道:“奶奶,远大爷留了物件儿给奶奶呢。”
凤姐儿乜斜一眼,便见平儿手中捏著个鸽子蛋大小的东珠。
下晌时贾璉可是说过,燕平王赏了陈斯远四枚鸽子蛋大小的东珠,不想其中一枚便给了凤姐儿。凤姐儿自是知晓,只怕余下三枚是给迎春、宝釵、黛玉的,除此之外旁人都没有,唯独自个儿得了。
她立时心下熨帖,心下什么愤懣都消散了个乾净。饶是如此,她兀自嘴硬道:“什么好物件儿,快收起来,免得让人瞧了去。”
平儿应下,不待扭身去藏,便被凤姐儿叫住,探手抢了过来,道:“罢了,我自个儿藏就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