朵如同灵敏的雷达,捕捉着外面传来的每一丝声响。
先是车轮与地面摩擦的声音变得轻柔了许多,接着,一阵嘈杂却带着烟火气的人声隐隐传来。
那声音由远及近,其中夹杂着几个粗犷的男音,用着当地特有的方言大声地吆喝着。
郑建国竖起耳朵仔细分辨,一个声音喊道:“把那堆烂纸箱往左边挪挪,等下好分类!”
另一个声音回应道:“嘿,手脚麻溜点,今天这垃圾量可不少!”
听到这些工人吆喝的声音,郑建国心中“咯噔”
一下,他清楚,这意味着垃圾车是到垃圾处理站了。
他知道,工人卸货前的混乱时刻即将来临,这是他们逃脱的绝佳时机。
他轻轻碰了碰身旁同样蜷缩着的侯亮平,在昏暗且恶臭弥漫的车厢里,两人仅凭着彼此间细微的触碰和默契,便达成了行动的共识。
此时,外面的工人正大声指挥着,准备将垃圾车的后门打开卸货。
“都各就各位,等下手脚快点!”
一个大嗓门的工人喊道,紧接着是一阵匆忙的脚步声和工具挪动的声响。
趁着这阵忙乱,郑建国和侯亮平小心翼翼地朝着车厢另一侧挪动。
他们的动作轻缓得如同两只潜行的夜猫,每一次移动都生怕出一丝声响,引来旁人的注意。
终于,来到车厢边缘。
郑建国双手紧紧抓住车厢的边缘,深吸一口气,双脚用力一蹬,整个人如同离弦之箭般翻了出去。
在空中,他感觉自己仿佛一只无助的鸟儿,短暂地失去了依靠。
紧接着,身体重重地砸向地面,他顺势一滚,躲到了一堆建筑废料后面。
那废料堆像是一座摇摇欲坠的堡垒,由废弃的砖块、钢筋和木板杂乱堆积而成,为他提供了暂时的庇护。
侯亮平也紧随其后翻出车厢,同样狼狈地滚落在地。
两人身上瞬间沾满了腐烂的菜叶、散着恶臭的污泥,整个人仿佛从泥沼中爬出来的怪物。
郑建国低头看了看自己脏兮兮的身体,满心的无奈和愤懑,但此刻没时间让他感慨,生存的本能促使他迅冷静下来。
他们静静地伏在建筑废料后面,听着垃圾车旁工人忙碌的声音。
随着一阵引擎的轰鸣,垃圾车缓缓驶离。
郑建国竖起耳朵,直到那声音渐渐远去,消失在耳畔,这才敢小心翼翼地站起身来。
他环顾四周,现自己身处一个废弃工厂附近。
工厂的建筑破败不堪,窗户玻璃破碎,墙面布满了岁月侵蚀的痕迹,像是一位饱经沧桑的老人在无声地诉说着往昔的故事。
断壁残垣间,杂草丛生,在微风中轻轻摇曳,仿佛在嘲笑着他此刻的狼狈。
目光望向远处,一块高公路的指示牌在昏黄的光线中显得格外醒目。
上面用白色的大字写着“临江方向”
。
郑建国站在废弃工厂那破败的阴影里,望着自己满身的污垢,一阵难言的厌恶涌上心头。
那混合着垃圾腐臭与污泥腥味的味道,像一层无形的枷锁,紧紧裹住他,让他每一次呼吸都带着刺鼻的不适。
他深知必须尽快清洗掉这些痕迹,不仅是为了缓解身体上的难受,更是为了更好地隐匿自己的身份,以应对接下来未知的危险。
他的目光在这废弃工厂里急切地搜寻着,终于在一处断壁的角落现了一个水龙头。
那水龙头像是被时光遗忘的物件,锈迹斑斑,水管也有些扭曲变形,仿佛轻轻一碰就会彻底坏掉。
郑建国快步走过去,脚下踩在破碎的瓦砾上,出清脆的声响,每一步都让他的神经紧绷,生怕引来不必要的注意。
来到水龙头前,他伸手握住那冰冷的把手,试着轻轻转动。
一开始,水龙头只是出几声沉闷的呜咽,没有一滴水流出。
他加大了力气,随着“咯吱”
一声,一股带着铁锈色的污水猛地喷射出来,溅了他一脸。
他下意识地往后退了一步,用手抹了一把脸,脸上却变得更脏了,活像个滑稽的小丑。
但他没有丝毫抱怨,只是皱了皱眉头,耐心地等待着水流变清。
过了一会儿,清澈的水终于从水龙头里潺潺流出。
郑建国将脸凑近水流,让那清凉的水冲刷着自己的脸颊。
他闭上双眼,感受着污垢一点点被冲走,仿佛那些如影随形的危险和疲惫也能一同被洗净。
他用双手捧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