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用力地搓洗着额头、脸颊和下巴,每一下都带着决绝,仿佛要把这段狼狈的经历彻底从自己的皮肤上抹去。
水流顺着他的脖子流进衣领,带来一丝难得的清爽。
他忍不住深吸一口气,那带着水汽的空气让他有些陶醉。
但这种放松只是短暂的,他很快又回到了警觉的状态。
他迅检查了一下周围,确保没有人注意到自己,然后继续专注于清洗。
清洗完脸,他低头看了看自己那件迷彩服。
曾经那鲜明的颜色如今已被垃圾的污渍和污泥彻底掩盖,变得灰暗不堪,分不清原来的模样。
他轻轻扯了扯衣服,拍落上面的一些碎叶,嘴角却浮现出一丝苦笑。
不过很快,这丝苦笑就被一抹冷静所取代,因为他意识到,这件脏得看不出颜色的迷彩服,此刻反而成了他最好的伪装,让他更像一个真正在工地劳作的农民工。
郑建国和侯亮平对视一眼,双手同时探入贴身的隐蔽之处,掏出那个承载着关键信息的防水袋。
这防水袋就像他们在惊涛骇浪中的救生筏,里面的资料是他们与真相之间的最后纽带,更是他们对抗那些穷追不舍敌人的有力武器。
郑建国的手指微微颤抖着,那是连日来高度紧张和疲惫所致,但他还是强忍着,用粗糙的手掌轻轻摩挲着防水袋的表面,仿佛在安抚一个沉睡的婴儿。
他缓缓解开袋口的绳索,动作缓慢而谨慎,生怕一个不小心就惊扰到里面的“宝贝”
。
侯亮平也凑了过来,两人的目光紧紧锁定在防水袋内。
当确认资料完好无损地躺在里面时,两人悬着的那颗心才总算落回了原处。
郑建国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丝不易察觉的欣慰笑容,而侯亮平则长舒了一口气,仿佛刚刚从一场噩梦中苏醒。
他们迅将防水袋重新藏好,贴身的温度似乎给了这些资料更多的安全感。
这时,郑建国才想起自己手掌的伤口。
那伤口经过之前的一番折腾,还在隐隐作痛,鲜血虽然流得慢了些,但仍渗着丝丝血迹。
他环顾四周,从破烂的迷彩服上撕下一块还算干净的布料。
布料边缘参差不齐,带着粗糙的毛刺,但此刻也顾不上那么多了。
他轻轻托起受伤的手掌,动作轻柔得像是对待一件易碎的瓷器,将布料缓缓缠绕在伤口上,一圈又一圈,试图为伤口筑起一道简单的防线。
每缠一圈,他都皱一下眉头,伤口的疼痛如尖锐的针一般刺着他,但他咬着牙,强忍着不出一丝声响。
侯亮平在一旁默默看着,眼神中满是担忧,却也明白此刻不是矫情的时候。
包扎完伤口,两人整理了一下身上的伪装,沿着公路迈开了步伐。
脚下的公路像是一条无尽的黑色丝带,蜿蜒向远方,每一步都踏得沉重而坚定。
公路两旁是枯黄的野草,在微风中瑟瑟抖,仿佛在诉说着这片土地的荒凉。
两公里的路程,他们走得小心翼翼,时刻留意着周围的动静,每一个细微的声响都能让他们的神经瞬间紧绷起来。
终于,在视线的尽头,一个路边修车铺渐渐浮现。
修车铺就像这荒凉公路上的一座孤岛,散着一丝烟火气。
郑建国远远地就看到老板正惬意地躺在躺椅上,头随着收音机里播放的戏曲微微晃动,嘴里还时不时哼上几句不成调的曲子。
那躺椅破旧不堪,弹簧外露,每当老板挪动一下身体,就会出“嘎吱嘎吱”
的抗议声。
旁边停着一辆旧摩托车,
郑建国望着那辆破旧却仿佛能载着希望的摩托车,又摸了摸自己兜里所剩不多的现金,心中五味杂陈。
他清楚,这是他们眼下能快逃离此地的唯一机会,容不得半点犹豫和拖沓。
修车铺老板正半眯着眼听着收音机里咿咿呀呀的戏曲,见郑建国盯着摩托车出神,便懒洋洋地坐起身来,上下打量了他一番,嘴角勾起一抹似有若无的笑意,伸出一只手搓了搓,开了个价:“这摩托车虽说旧了点,但好歹还能跑,没个百八十块可拿不走。”
郑建国心里一紧,他身上最后的现金满打满算也刚够这个数。
在平时,他肯定会跟老板讨价还价一番,争取用更少的钱拿下这辆车。
可此刻,他余光瞥见侯亮平正紧张地观察着四周,而远处的公路上,偶尔有车辆呼啸而过,每一辆都像是潜在的威胁。
他不敢再浪费时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