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没有了人声,没有了炊烟,只有风穿过空洞的窗框时出的“呜呜”
声,像这片土地无声的呜咽。
郑建国下意识地把车放得更慢,几乎是滑行着经过这片废墟。
车窗开着,一股混杂着尘土、腐木和潮湿气息的冰冷空气灌了进来,让他打了个寒噤。
这一刻,那些抽象的报告、冰冷的文件、敷衍的短信,统统消失了。
取而代"
之的,是那些工人具体而鲜活的面孔。
他仿佛看到了他们曾经在这里的生活,听到过这里的欢声笑语。
而如今,家园已毁,城诺却悬在空中,他们就像是被连根拔起、却找不到土地栽植的野草。
他的手不自觉地握紧了方向盘,指节因为用力而微微白。
他心中那块原本只是沉甸甸的石头,此刻仿佛被这片废墟赋予了生命,开始在他胸膛里翻滚、冲撞,带来一阵阵尖锐的刺痛。
不行,不能再这样下去了。
这个念头,如此清晰、如此决绝地在他脑海中炸响。
他不能再满足于这种不痛不痒的短信“骚扰”
,不能再被动地等待王经理那毫无诚意的回复。
他必须做点什么,必须找到一个新的突破口,给宏远集团施加一点真正的、能让他们感到痛的压力。
周二的下午,办公室里格外安静,只有键盘的敲击声和打印机偶尔工作时的嗡嗡声。
郑建国正埋于一份关于“优化城市空间布局,提升人居环境品质”
的半年总结材料。
他鼻梁上架着眼镜,眉头微锁,正斟酌着字句,试图将那些平淡无奇的工作,用华丽而精准的辞藻包装得“成果斐然”
。
这是一个他早已驾轻就熟的文字游戏,却也是他此刻内心烦躁的根源。
每一个敲下的字,都像在提醒他,自己正沉浸在这种虚浮的文书工作中,而那些真正需要帮助的人,还在现实的泥潭里挣扎。
就在这时,桌上的手机突然出一阵尖锐而急促的震动声,打破了这一室的沉寂。
屏幕上跳动着两个字——“老张”
。
郑建国的心瞬间提到了嗓子眼。
他的第一反应不是喜悦,而是一股下意识的紧张。
这个电话,在这个时间点打来,通常意味着麻烦。
是工人们的耐心终于耗尽,准备采取行动了?还是又出了什么新的变故?他甚至已经做好了准备,去接听一个充满抱怨、质问甚至是绝望的电话。
他深吸一口气,用手指在屏幕上一划,将手机贴到耳边,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平静而沉稳:“喂,老张?”
“郑……郑科长!
是我!
老张!”
电话那头的声音,和他预想的截然不同。
那不是抱怨,也不是愤怒,而是一种……一种被巨大惊喜冲击到几乎有些语无伦次的狂喜。
老张的声音因为激动而微微颤,甚至带着点破音,背景里还夹杂着几个人同样兴奋的、乱糟糟的叫喊声,像是一锅瞬间被煮沸的开水。
郑建国愣住了,一时间没反应过来:“老张?你慢慢说,出什么事了?”
“钱!
郑科长!
钱到账了!
!”
老张几乎是吼出来的,那份喜悦穿透了听筒,带着滚烫的温度,狠狠地撞击着郑建国的耳膜。
“就在刚才!
宏远集团打的第一批补偿款,开始陆续到我们账上了!
小李!
还有老孙!
他们几个都收到银行短信了!
叮咚一声!
后面好长一串零!”
“真的?!”
郑建国猛地从椅子上站了起来,动作之大,带得椅子向后滑出半米,出一声刺耳的摩擦声。
他原本紧绷的神经像是瞬间被一股暖流冲开,所有的疲惫、焦虑和压抑,在这一刻被巨大的、难以置信的欣慰所取代。
他甚至能清晰地听到自己胸腔里心脏“怦怦”
的剧烈跳动声。
“千真万确!
我亲眼看到的!”
老张在那边激动地补充着细节,“小李那小子,看到短信的时候整个人都傻了,盯着手机看了半天,还掐自己大腿,问是不是做梦!
老孙那个老烟枪,拿着手机手抖得跟筛糠似的,眼圈一下子就红了!
说他媳妇的住院费这下有着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