工作进度,时不时地点头或皱眉。
同事们有的在笔记本上认真记录,有的则略显疲惫地撑着下巴。
轮到郑建国言时,他先是按照惯例,汇报了工人安置房分配的收尾工作,语气平淡,仿佛那场牵动人心的分配只是一项普通任务。
在汇报的最后,他停顿了一下,整个会议室的目光都自然地汇集到他身上。
他没有看任何人,只是低头翻开了桌上那个蓝色的文件夹,缓缓开口:“王主任,各位同事,在对城中村改造项目第一批补偿名单进行最终复核时,我现李家村上报的数据中,存在一些值得我们注意的疑点。”
他的声音不大,但异常清晰,像一颗石子投入了略显沉闷的池塘。
他没有刻意指向谁,甚至连“李卫东”
这个名字都没有提。
他只是像一个严谨的数据分析师,客观地陈述了现的问题:“比如,名单上出现了两条‘王建军’的补偿申领,关联的是同一处宅基地。
经过与原始户籍档案比对,其中一位王建军同志已于五年前病故。
另外,还有数个申领人的户籍状态与土地性质,与我们存档的基层资料存在明显出入。”
他一边说,一边将手里的情况说明,一人一份地分下去。
当那些附着了红圈的名单复印件和泛黄的档案证据摆在每个人面前时,会议室里响起了一片细微的翻纸声和压低了的吸气声。
之前有些心不在焉的同事,此刻也都坐直了身体,眼神变得锐利起来。
郑建国继续说道:“我个人认为,这些异常数据,可能是在信息统计过程中出现的失误,但也暴露了我们在审核流程上的一个风险点。
如果这些款项在没有进一步核实的情况下放出去,不仅可能造成国有资产的流失,更重要的是,会损害我们整个补偿工作的公信力。
前几天工人们的安置房分配,我们好不容易才建立起一个公平公正的开端,这个基础,我认为我们必须全力维护。”
他话音落下,会议室里一片寂静。
没人说话,只有纸张被指尖捻动的声音。
郑建国能感觉到几道复杂的目光落在自己身上,有惊讶,有审视,甚至还有一丝不易察觉的警惕。
他心里清楚,捅破这层窗户纸,意味着什么。
但他只是平静地坐在那里,等待着。
主持会议的王主任,拿起那份报告,戴上老花镜,看得极为仔细。
他的手指缓缓划过那些被郑建国圈出的名字,眉头拧成了一个疙瘩。
他沉默了足足有两分钟,那两分钟里,郑建国能听到自己沉稳的心跳。
终于,王主任抬起头,目光如炬,扫视了一圈众人,最后定格在郑建国的脸上。
他没有表扬,也没有批评,只是用一种深沉的语气说:“建国同志现的这个问题,很重要。
这不是小事。”
他把报告往桌子上一放,出一声轻响。
“公信力”
,这三个字显然触动了他。
他沉吟片刻,做出决断:“这样,会后,由建国同志牵头,再从财务和监察岗抽调两个人,组成一个内部核查小组。
不要声张,先对李家村的全部名单进行一次彻底的‘技术性复盘’。
在调查结果出来之前,所有涉及李家村的补偿款项,暂时冻结放,等待后续通知。”
王主任的话掷地有声,不容置疑。
郑建国心里那块悬着的石头,终于落下了一半。
他知道,从这一刻起,这件事就不再是他一个人的战斗了。
他成功地将个人的现,转化为了组织的意志。
散会后,一位平时与他关系不错的老同事走过来,拍了拍他的肩膀,压低声音说:“建国,行啊你。
不过,也悠着点,李家村那位……可不简单。”
郑建国对他点了点头,报以一个微笑,没多说什么。
他回到自己的座位,看着窗外,深深地吸了一口气。
阳光正好,但一场看不见的风暴,正在地平线下悄然酝酿。
他知道,冻结补偿款的消息一旦传出去,很快就会有人找上门来。
而那,将是真正的正面交锋。
王主任的效率很高,内部核查小组当天下午就成立了。
除了郑建国,还有财务科以较真闻名的“老算盘”
张姐,和监察岗刚正不阿的退伍军人小刘。
三人小组分工明确,张姐负责核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