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点,实际上笔尖却在无意识地勾勒着李家村的地图轮廓。
他把那些他圈出来的、有重大疑问的姓名和信息,单独誊抄在一张折叠起来的a4纸上。
这张纸成了他的“秘密手稿”
,被他珍藏在衬衫内侧的口袋里,紧贴着胸口,仿佛能感受到心脏的跳动。
名单上不仅有名字,旁边还有他用各种符号做的标记:一个红色的星号代表“村民重点提及”
,一个问号代表“身份存疑”
,一个“l”
的缩写则代表“与李卫东有直接或间接亲属关系”
。
下班后,同事们三三两两地离开,办公室逐渐安静下来,这才是属于他真正的“工作时间”
。
他会把那张纸摊在台灯下,反复地看,目光像探照灯一样,一遍遍地扫过那些名字。
“李老四(已故)”
、“王建军(已故)”
、“李栓住(外地务工)”
、“陈玉芬(精神障碍)”
……
这些名字,每一个背后都代表着一笔被侵吞的款项。
但起初,它们在他眼里只是一些孤立的点,毫无关联,让他感到无比挫败。
他试图从中找出某种规律,却始终像隔着一层毛玻璃,看不真切。
直到周三的晚上,他在核对这些补偿款的放日期时,一个细节像电火花一样,瞬间点亮了他脑中的迷雾。
他现,这些问题补偿款的放时间,并非贯穿整个项目周期,而是惊人地集中在去年的十月七号到九号,短短三天之内!
这太不正常了!
正常的补偿放流程应该是分批次、分阶段的。
如此密集的“突击”
放,更像是一场精心策划的、快完成的秘密行动,目的就是在最短时间内将钱款转移,不给外界留下反应和审查的机会。
这个现让他心脏猛地一跳。
他立刻从档案柜里找出了一份李家村的土地规划图,铺在桌上。
他拿起一支红笔,根据补偿名单上标注的土地编号,将那几个“问题户主”
所对应的地块,在地图上一一圈了出来。
第一个,在村西头。
第二个,也在村西头,紧挨着第一个。
第三个……第四个……
当他圈出最后一个名字对应的地块时,他手里的红笔停在了半空中,呼吸都为之一滞。
地图上,那几个被他圈出的红色地块,并非杂乱无章地散布在村子各处,而是像拼图一样,完美地拼接在了一起,形成了一片面积可观的、完整的、毗邻村主要公路的黄金地段!
原来如此!
郑建国只觉得一股寒意从脊背升起。
他终于明白了。
李卫东他们费尽心机,利用死人、精神病人、常年不在家的人……用这些几乎没有反抗能力和知情能力的“影子户主”
来套取补偿款,其根本目的,并不仅仅是贪墨那几十万的补偿金。
他们真正在意的,是这片土地本身!
这是一个局。
一个以放补偿为名,实则悄无声息地完成土地产权转移的惊天大局。
郑建国看着地图上那片被红圈标记的土地,仿佛看到了一头潜伏已久的巨兽,正在张开它的血盆大口。
而李卫东,很可能只是这头巨兽的看门人。
地图上的推论,必须用现实来印证。
第二天是个周四,他请了半天假,没有开单位那辆显眼的黑色桑塔纳,而是开着自己那辆半旧的私家车。
为了不引人注意,他甚至没走直达李家村的主路,而是绕了个大圈,从村子西侧的一条颠簸的土路开了过去,将车远远地停在了一片小树林后面。
他又去了一次李家村。
但这一次,他的目标不是村委会那座小楼,也不是任何人的家门。
他绕开了所有的人烟,独自一人,像个勘探员一样,走向了他在地图上圈出的那片区域。
时值深秋,天气已经转凉。
风吹过田野,卷起枯黄的落叶,带着一丝萧瑟的气息。
他走在田埂上,脚下的泥土很硬。
他看到远处有零星的村民在自家的菜地里忙碌,但没有人注意到这个刻意避开主干道的陌生人。
很快,他便站在了那片“问题土地”
的边缘。
眼前的一幕,让他的心沉了下去。
地图上的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