样扫视着周围的一切:紧闭的后门、高高的围墙、远处巷口的监控摄像头——那个角度,根本拍不到这里。
他脑中模拟着凶手可能的行动路线:如何悄无声息地接近,如何点火,又如何迅地从哪条小路消失在夜色里。
他这副专注而陌生的样子,引起了旁边一家杂货店老板的注意。
那老板是个五十多岁的男人,穿着一件洗得白的蓝色汗衫,正坐在一张小马扎上,摇着蒲扇,百无聊赖地看着街景。
见郑建国一个外乡人模样的人,围着一个废弃仓库来回转悠,还蹲下身子看个没完,便多看了他几眼,眼神里带着几分好奇和警惕。
郑建国敏锐地捕捉到了这道目光。
机会来了。
官方的卷宗是死的,但活人的记忆里,或许藏着最关键的细节。
他定了定神,从口袋里摸出烟盒,走过去,很自然地递了一根烟过去。
“老板,生意好啊。”
那老板愣了一下,接过烟,打量着郑建国:“还行,混口饭吃。
兄弟面生得很,不是这片儿的吧?”
“过来办点事。”
郑建国帮他把烟点上,自己也点了一根,深吸一口,然后用下巴朝那烧毁的仓库一指,语气装作不经意地随口问起:“哎,老板,问您个事儿。
这家仓库,前阵子是不是着火了?我看烧得挺厉害的。
那天晚上,是个什么情况啊?”
他看似闲聊,实则全身的感官都调动了起来,紧紧锁定着杂货店老板的每一个表情变化。
老板深深吸了一口烟,被呛得咳嗽了两声,浑浊的眼睛眯了起来,陷入了回忆。
那根廉价香烟的烟雾,将他的脸笼罩在一片模糊之中。
“唉,别提了,”
他终于开口,声音有些沙哑,“吓死个人!
那晚我睡得早,人上了年纪,觉轻。
半夜里就听见外面吵翻了天,有人喊‘着火啦!
着火啦!
’,那动静,跟炸锅一样。
我赶紧爬起来,从门缝里一看,好家伙,那边的火苗子都蹿起两层楼高了,红彤彤的,把这半条巷子都照亮了。
噼里啪啦的,什么东西烧着的声响都有。”
他描述得很生动,仿佛那晚的景象就在眼前,但郑建国敏锐地捕捉到了核心信息——老板是被火烧起来后的“动静”
惊醒的,而不是起火前的。
郑建国的心沉了半截,但脸上依旧保持着好奇的神色,顺着他的话追问:“这么大的火,真是危险。
那起火前呢,没听到点什么特别的声音?比如吵架声,或者……有没有看到什么陌生人在附近晃悠?”
老板摇了摇头,蒲扇在他手里有一下没一下地晃着,似乎在驱赶蚊虫,也像是在驱散郑建国的猜想。
“哪啊,”
他撇了撇嘴,“我这岁数,沾了枕头就跟昏过去一样,要不是外面喊得那么响,天塌下来都不知道。
再说,这黑灯瞎火的,谁没事在这穷巷子里转悠?也没看见什么陌生人。
后来消防队的人来问,我也这么说的。
他们检查了半天,说八成是那电线杆子上的线老化了,短路打火,引着了仓库堆在外面的纸箱子。”
他说得轻描淡写,完全是复述了一个被广泛接受的、最合乎逻辑的“官方结论”
。
这番话,和郑建国在消防队听到的如出一辙。
普通人习惯于接受最简单的解释,而真相,往往就藏在这种看似合理的简单背后。
郑建国心里最后一点侥幸也破灭了。
他谢过老板,掐灭了烟头,又把话题岔开聊了几句家常,才转身离开。
他没有急着走,而是在这片区域又多走了几步,这一次,他的观察更加细致,也更加沉重。
这一带是典型的老城中心,房子挨着房子,墙壁斑驳,岁月留下的痕迹无处不在。
他抬头看,头顶的天空被私拉乱接的电线分割得支离破碎,黑色的电线、白色的网线、灰色的电话线缠绕在一起,像纠结的血管,杂乱无章地攀附在老旧的墙体上。
有些电线的胶皮已经开裂,露出里面的铜芯,在潮湿的空气中泛着暗淡的光。
从表面上看,这里的确像个巨大的火药桶,任何一个电火花,任何一个未熄灭的烟头,都可能引一场灾难。
消防队得出的“意外”
结论,在这种环境下,显得那么理所当然,无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