错刀恐怕已经出鞘三寸。
“儿臣特来献祥瑞。”李世民撩甲跪地,额头触在冰凉的青砖上。此刻身后的士兵捧着木匣趋步入殿,掀开的瞬间血腥味扑面而来——里面整整齐齐码着十二枚带血的东宫属官印绶。
李渊的瞳孔骤然收缩,喉结上下滚动:“你把建成……”
“太子殿下正在东宫斋戒祈福。”李世民抬头直视李渊,看着血色从他皱纹交错的脸上寸寸褪去,“只是昨夜有人向儿臣密报,东宫武库私藏兵甲逾制,意图逼宫谋反,儿臣自当戡乱扶正。”指尖轻叩木匣,一枚刻着“率更令”的铜印应声滚落,在龙案前滴溜溜打转。
殿外忽然传来整齐划一的甲胄碰撞声,透过雕槅扇,能看见三娘正带着右武卫在广场列阵。李渊猛地站起身,冠冕垂旒撞在蟠龙柱上叮当作响:“尔等是要谋反”
“儿臣不敢。”李世民保持着跪姿解开腰间玉带:“这是去岁父皇亲赐的环带。”
他将信物双手托举过头顶时,能感觉到父亲的目光正烙在背上,“但儿臣今日斗胆,想向父皇讨要另一样东西。”
话音未落,身后将领立刻送上李世民需要的东西,当李渊看清帛书上“禅位诏书”四个泥金大字时,喉间迸出困兽般的低吼。他抓起案上砚台就要砸来,却被突然闯入的大太监死死抱住后腰。
“圣人三思……”
这老太监说话时声音带着哽咽,天底下没有人比他更知道什么叫大势已去,此刻李渊的冲动可能导致的就是再无可见天日。
有些事该放手了,李建成败了。
李世民缓缓起身,沾血的盔甲下摆扫过满地散落的奏章。李渊踉跄着后退半步,描金龙椅磕在腿弯发出了声响。当李世民的影子完全笼罩住御案时,他枯槁的手终于松开诏书,玉玺在绢帛上拖出一道长而弯曲的朱痕,像一道凝固的血泪。
“来人!”李世民转身面向洞开的殿门:“送太上皇往弘义宫静养,迎新皇登基!”
殿外忽然传来云板九响,惊起满庭宿鸟。李世民抚摸着手中的九环玉带,指尖触到暗格里那枚上将鱼符——这枚三年前父亲赐予姐姐的调兵信物,此刻正与传国玉玺在同一个锦匣中轻轻隔空相撞,声音悦耳动听。
百官闻言已匆匆来朝,但当他们走入皇宫时,一切似乎都没有发生,只是地上还残留着褐色的印记。唯一不同的是,坐在龙椅上人变了,变成了一名女子,而身边站着的监国之人也变了,变成了他们许久为见的蜀王世民。
百官错愕,但却无人质疑,短暂的错乱之后,见有一人率先撩起长袍跪下:“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接着整个金殿之上皆为万岁之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