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小豆子突然指着煤堆惊叫。
众人转头望去,只见煤堆缝隙里钻出十几只灰老鼠,正排着队往墙根处的破陶罐里钻。
何大清手里的茶碗"
啪"
地摔碎在地:"
鼠群搬家要地动啊!
"
"
不是地动。
"
易中海弯腰捡起碎瓷片,锋利的边缘在他虎口划出血痕,"
是震动——城外炮群试射。
"
仿佛为了印证他的话,远处突然传来闷雷般的轰鸣。
檐角残雪簌簌落下,在青砖地上摔成细碎的冰晶。
沈寒秋终于掀帘而出,蓝布衫的下摆还沾着电台的天线漆。
"
这位是"
刘海中警惕地按住扳手。
"
沈小姐,我在图书馆认识的朋友。
"
林默面不改色地扯谎。
沈寒秋恰到好处地扶了扶圆框眼镜,从袖中抖落半张泛黄的《益世报》:"
诸位请看这个。
"
报纸角落的戏院广告栏里,用红笔圈着"
长生殿"
三个字,旁边标注着"
亥时三刻"
。
刘海中眯起眼睛:"
这不就是吉祥戏院"
"
是密语。
"
林默突然打断他,"
长生殿唱的是马嵬坡之变,亥时三刻"
他抬头望向开始飘雪的天空,"
今晚九点四十五分,德胜门。
"
仿佛有电流穿过人群,小豆子手里的火钳"
当啷"
落地。
何大清突然扯开棉袍,从内袋摸出个油纸包,层层剥开露出半张学生游行时捡到的传单——"
四野先头部队已抵密云"
。
"
怪不得!
"
易中海一拳砸在石桌上,"
昨儿粮店突然到货两百袋棒子面,全是陈年霉粮!
"
"
我去添点炭。
"
林默拎起快见底的炭筐,靴底在门槛青石上重重一碾。
当众人注意力被刘海中讲述的粮荒见闻吸引时,他闪身钻进堆满煤球的夹道。
炭筐底部的煤渣簌簌掉落,林默在夹道阴影中调出系统光幕。
虚拟麦穗的金芒映在他瞳孔里,倒计时显示还剩9小时42分。
"
小林哥!
"
小豆子抱着一摞旧报纸闪进夹道,"
东直门贴告示了,说从今晚开始宵禁。
"
少年翻开《世界日报》。
林默的指尖在报纸广告上"
碧螺春"
三个字上重重一划。
他摘下羊皮帽掸了掸煤灰:"
正好要买茶叶,顺道去趟广安市场。
"
还在西跨院的何大清传出了他特有的大嗓门:"
买茶叶?帮叔捎半斤高末!
"
“好的,何叔林默随声应和了一句。
穿过堆满蜂窝煤的胡同,林默特意绕到前门大街。
寒风中,"
大减价"
的布幡在亨得利钟表行门口飘摇,玻璃橱窗里却只剩几个空表盒。
穿美式夹克的军官搂着旗袍女子从全聚德出来,油纸包里漏出的鸭骨架被乞丐一抢而空。
拐进大栅栏时,林默的皮鞋突然打滑。
青石板缝隙里渗出暗红的冰,混着车辙印里的马粪冻成诡异的纹路。
五辆道奇卡车轰鸣着碾过路口,帆布篷下露出机枪枪管,车辙印里散落着带编号的引信铜片。
转过三条胡同,街面陡然开阔。
挎着竹篮的老妪佝偻着背,用冻裂的手指点着墙根告示:"
今儿银元兑金圆券又涨了好多倍"
穿裘皮大衣的太太匆匆走过,高跟鞋在冰面打滑,怀里的哈巴狗出尖细的呜咽。
茶叶铺的棉门帘结了层油亮的冰壳。
林默掀帘时,铜铃铛在熏黑的房梁下晃出暗哑的响。
掌柜的正在用浆糊往墙上贴金圆券,整面墙糊得像打补丁的百衲衣。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