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49年8月底的四九城,暑气未消。
林默带着小豆子和何雨柱从军管会出来,三人的蓝布工装都沾满了尘土。
这几个月来,他们跟着"
四九城大清洁"
运动,几乎走遍了内城的大街小巷。
街道上"
建设四九城"
的标语在烈日下格外鲜红,墙角残留的旧时代广告正在被新刷的石灰一点点覆盖。
蝉鸣声渐弱。
林默掸了掸蓝布工装上的尘土,推开四合院斑驳的朱漆大门。
身后跟着的小豆子蹦蹦跳跳,手里攥着半根化了的冰糖葫芦,糖稀顺着木棍滴在他洗得白的布鞋上,他却浑然不觉。
"
慢些跑,当心门槛。
"
林默提醒道,目光扫过收拾一清的院落。
窗棂新糊了高丽纸,在夕阳下泛着暖黄的光。
三个月前这座院子里还堆满了杂物,西厢房的屋顶漏着雨。
如今瓦片整齐,青砖地面扫得亮,连影壁上的"
福"
字都被重新描过。
"
林大哥!
"
小豆子突然转身,眼睛亮晶晶的,"
明儿真能见到林叔林婶了?"
他问这话时,手指不自觉地绞着衣角,那件改小的蓝布工装袖口已经磨出了毛边。
"
嗯。
"
林默摸了摸口袋里的电报,纸边已经起了毛,"
晌午到前门站。
"
他的声音比平时低沉,父母南下"
做生意"
的真实情况,只有军管会的少数领导知道。
何雨柱扛着扫把跨进西跨院院门,汗水在他宽阔的后背上洇出一片深色:"
要我说,得割两斤五花肉。
李婶的红烧肉一绝,正好"
他说着舔了舔嘴唇,仿佛已经闻到肉香。
厨房的门"
吱呀"
一声开了。
李婶挽着袖子走出来,梢还沾着面粉,围裙上印着几个白色的手印:"
面都好了,明儿一早蒸枣糕。
"
她朝正房努努嘴,"
被褥都晒过了,窗户纸也新糊的。
"
说着从兜里掏出块手帕,弯腰给小豆子擦脸上的糖渍,"
你这孩子,糖都吃脸上了。
"
戌时的梆子声远远传来。
林默在北屋点着电灯,仔细熨平新做的藏青学生装。
煤油灯的光晕里,布料散出淡淡的靛蓝气味。
忽然听见轻轻的叩门声,像是怕惊扰了夜的宁静。
小豆子抱着个铁皮盒站在门口,手指无意识地抠着盒上褪色的牡丹花:"
给给叔叔阿姨的"
盒里整齐码着七八个不同颜色的玻璃弹珠,最上面那颗琥珀色的格外透亮,在灯光下折射出蜂蜜般的光泽。
"
这不是你最宝贝的"
林默记得这颗弹珠是小豆子去年冬天在前门大街换的,当时他用五个铜板和半块芝麻糖才从街坊孩子手里换来。
"
林叔肯定懂这个!
"
小豆子急急道,声音压得极低,"
上回你说他在汉口做过琉璃厂"
话没说完突然捂住嘴,黑葡萄似的眼睛不安地眨着,像是犯了什么大错。
林默心头一紧。
父亲的真实行踪,院里人都只当是南下做生意。
他蹲下身平视着小豆子:"
这事"
"
我谁都没说!
"
孩子急得脸都红了,手指紧紧攥着铁盒边缘,"
连何大哥问汉口的热干面,我都说不知道"
他的声音越来越小,"
那天你去军管会开会,我帮你收拾桌子,看见信纸上写着武汉联络站"
林默摸了摸小豆子刺猬般的短。
他虽然才十三岁,却比许多大人都懂事。
"
林大哥"
小豆子又跑回来,这次手里捧着个蓝布小包,"
这是我攒的糖给叔叔阿姨的"
林默接过布包,里面是五颗包着彩纸的水果糖,有些已经化了,彩纸黏在糖块上。
想必是小豆子攒了很久的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