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手下们看着主子这副失魂落魄的样子,也都面面相觑,不知所措。
接下来的日子,赵员外过得极其狼狈。
他身无分文,被困在了这个陌生的锦绣镇。
他不敢回自己的豪宅,怕被人知道他落魄的样子。
他只能带着几个忠心耿耿的家丁,流落街头,靠着乞讨和偷窃勉强度日。
往日里高高在上、挥金如土的赵大员外,如今却成了人人喊打的叫花子。
他穿着破烂的衣服,蓬头垢面,在寒冷的街头挨饿受冻。
以前那些对他点头哈腰、阿谀奉承的人,如今都对他避之唯恐不及,甚至恶语相向。
巨大的落差,让赵员外痛不欲生。
他开始整夜整夜地失眠,精神恍惚。
他常常在睡梦中看到自己被无数条红色的小虫子包围,那些虫子出诱惑的酒香,钻进他的嘴里、鼻子里……让他无法呼吸。
清醒的时候,他更加痛苦。
他怀念过去富足的生活,怀念那些美酒佳肴。
可他现在身无分文,连最便宜的劣酒都买不起。
他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街边酒馆里那些醉生梦死的酒客,承受着难以忍受的煎熬。
更可怕的是,他现,自己似乎染上了一种比嗜酒更可怕的习惯。
他开始对那股淡淡的酒香味产生了一种病态的渴望。
哪怕是闻到一丝丝酒气,他都会觉得浑身难受,必须立刻找到酒喝才能缓解。
可他没钱买酒,只能偷偷地去闻别人酒壶里散出来的酒气,或者去翻垃圾桶,寻找别人丢弃的酒糟。
有一次,他实在忍不住,看到一个小孩手里拿着一碗米酒,他冲上去抢了过来,咕咚咕咚喝了下去。
那小孩吓得哇哇大哭,他的家人追上来,把他狠狠打了一顿。
赵员外被打得奄奄一息,躺在地上,嘴里却还在喃喃自语:“酒……我要喝酒……”
从那以后,赵员外的身体越来越差。
他瘦得只剩下一把骨头,眼神浑浊,精神萎靡。
他常常会产生幻觉,觉得自己肚子里又有了那条酒虫,正在疯狂地啃噬着他。
他痛苦地嘶吼,用头撞墙,但那痛苦却丝毫没有减轻。
他曾经遇到过当年那个跑堂的小厮,想向他打听那位僧人的下落,求他指点迷津。
可小厮早已不记得他这个落魄的乞丐,看到他疯疯癫癫的样子,吓得赶紧躲开了。
赵员外彻底绝望了。
他觉得自己的人生已经毁了,这一切都是因为那条该死的酒虫,都是因为自己的贪婪。
他想起了王二,想起了那个僧人,想起了自己当初的狂妄和贪心。
在一个寒冷的冬夜,赵员外蜷缩在锦绣镇一个破败的土地庙门口,身上盖着捡来的破棉絮,冻得瑟瑟抖。
他嘴里断断续续地念叨着:“酒……虫子……大师……救命……”
没有人理会他。
寒风呼啸,卷起地上的落叶和尘土,仿佛在嘲笑着这个曾经不可一世、如今却沦落街头的可怜虫。
第二天清晨,人们现赵员外已经冻死在了土地庙门口。
他的脸上还残留着痛苦和渴望的表情,眼睛瞪得大大的,仿佛在看着什么虚幻的东西。
他的手里,紧紧攥着一片干枯的菩提子皮——那是他在僧人住过的茅庐附近捡到的。
没有人知道,在他生命的最后一刻,他是否真的看到了那条赤红色的酒虫,还是仅仅是在冰冷的幻觉中,被那永恒的、无法满足的欲望所吞噬。
而那条神秘的酒虫,从此之后,便再无踪迹。
有人说,它被那位高僧带到了某个不为人知的地方,继续以美酒为食;有人说,它早已在赵员外的贪婪和恐惧中,耗尽了自身的能量,化为了虚无;还有人说,它化作了一缕酒魂,永远飘荡在世间,寻找着下一个沉溺于酒色之中的宿主。
醉仙村的王二,后来一直平安地生活着。
他彻底戒了酒,靠着精湛的木匠手艺,把儿子抚养成人。
他常常会想起那个神秘的僧人,想起那条诡异的酒虫,也想起那个因为贪婪而家破人亡的赵员外。
他用这个故事告诫后人:酒是好东西,可以怡情,可以社交,但万万不可沉迷。
一旦沾染上难以摆脱的瘾癖,就如同身缠毒蛇,再想挣脱,难上加难。
而比瘾癖更可怕的,是那颗永不知足、被欲望蒙蔽的贪婪之心。
莫伸手,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