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o章 击壤歌(2 / 2)

丈扛起锄头,走得慢悠悠的,却比年轻人还有劲儿。

他边走边哼:"

桑叶青,蚕儿肥,三月里来把桑刈"

陈官儿跟着哼,忽然现这调子和原来的《击壤歌》不同。

原来的歌像山涧水,清凌凌的;新歌像田埂上的风,带着泥土香。

日头偏西时,老丈坐在地头歇脚。

他把新编的词一句句念给陈官儿听:

"

春种一粒粟,秋收万颗子。

四海无闲田,农夫犹饿死?——不对,得改!

"

他挠了挠白胡子,又念:

"

春种一垄豆,夏锄三遍草。

秋来谷满仓,邻舍来相邀。

灶上煮新米,锅里炖羊肉。

帝力何须问?自在乐陶陶!

"

陈官儿拍着大腿笑:"

好!

这邻舍来相邀比原来的凿井而饮更实在!

"

老丈也笑,眼角的皱纹堆成了朵花:"

你瞧,这歌里没提帝王,没提官府,可哪句不是在说帝力的好?咱老百姓的日子,不就是帝力和凡人一起过的?"

陈官儿把新词抄在竹简上,揣进怀里。

他要回平阳城,把这些词刻在城门的照壁上,让南来北往的人都看看。

老丈继续翻地,土块在他锄头下翻起,露出湿润的新土。

远处传来阿福的吆喝:"

老丈!

我家那口子煮了新米糕,您来尝尝!

"

"

来嘞!

"

老丈应着,扛起锄头往村里走。

夕阳把他的影子拉得老长,和地垄的影子叠在一起,像幅没画完的画。

后来,平阳城外的百姓都唱起了这新《击壤歌》。

有人唱"

春种一垄豆"

,有人唱"

灶上煮新米"

,还有人加了句"

娃子闹房梁"

——都是自家日子里的实在事儿。

再后来,陈官儿回朝复命。

尧帝听了新歌,拍着大腿说:"

好!

这才是百姓的歌!

"

于是下令把新《击壤歌》抄在竹简上,往各州各县,让百姓传唱。

老丈依旧每日蹲在桑树下击壤。

有人问他:"

老丈,您这歌这么受欢迎,咋不留在城里当先生?"

老丈把土块往石板上一抛,"

咚"

的一声:"

我在城里教过几天书,可那些娃子,不如我家阿福家的娃子会爬树;不如村东头王婶会腌菜;不如后坡的李老汉会看云识天气。

帝力再大,能教出这些本事?"

他摸出块黑黢黢的陶片,"

你看这陶片,当年制陶的匠人,他知道自己在造什么吗?他只知道,要把泥揉匀,火候要稳。

咱老百姓的日子,不也这样?顺天时,尽人事,各安其分——这乐,比当什么先生自在多了。

"

夕阳西下,老丈的影子融在桑树林里。

远处传来孩子们的歌声:"

日出而作,日入而息,凿井而饮,耕田而食"

那声音像泉水,像风,像所有在土地上认真活着的人,轻轻哼着的,最自在的歌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