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指尖传来温热的触感。
他突然单膝跪地,对着甲胄磕了个头:"
庆丰城八万百姓的命,就托付给这副甲了。
"
老秦头慌忙去扶:"
使不得!
甲是死的,人是活的。
您要答应末将,就算甲碎了,也得活着回来。
"
将军没说话,只是解下腰间的玉牌,放在甲胄旁。
玉牌上刻着"
镇北"
二字,和他胸前的虎符一般颜色。
北戎的兵是在三日后到的。
老秦头站在城墙上,望着漫山遍野的黑旗,手心里全是汗。
阿福攥着他的衣角,声音颤:"
秦师傅,将军他"
"
将军是去拼命的。
"
老秦头望着远处的尘烟,"
你听——"
远处传来闷雷似的响,是马蹄声。
老秦头突然想起三十年前,他爹也是这样站在城墙上,看着北戎的兵潮涌过来。
那时候他爹说:"
铁会冷,甲会碎,但人心要是热乎,啥都能挡。
"
将军披着"
守庆"
冲下城楼时,老秦头觉得自己的心也跟着飞了下去。
甲胄在阳光下泛着幽蓝的光,像块淬了火的宝石。
他看见将军挥刀砍翻三个敌兵,甲片撞在刀刃上,溅出的火星子比平日更亮。
"
放箭!
"
敌将的嘶吼声传来。
箭雨铺天盖地砸下来。
老秦头眯起眼,看见"
守庆"
上的云纹突然亮了,像有活物在甲片里游动。
第一支箭射在将军胸口,擦着甲片滑到地上;第二支箭扎进肩甲,"
当"
的一声弹开;第三支箭最狠,直透锁子甲的缝隙——可到了将军心口,突然像撞在铜墙铁壁上,"
噗"
地掉在地上。
老秦头差点喊出声。
他看见将军回头望了眼城墙,嘴角扯出个笑。
然后他举起刀,带着残兵往敌阵里冲。
血花溅在"
守庆"
上,把幽蓝的光染得更艳了。
城破那日,老秦头是在将军府的马厩里找到"
守庆"
的。
甲胄沾着血,却没半道裂痕。
马厩角落躺着将军的尸体,胸口插着支断箭,手里还攥着半块玉牌——和甲胄旁的那块正好能拼成完整的"
镇北"
。
敌军进城后,有人想抢"
守庆"
。
可第一个碰甲片的士兵突然惨叫起来,说他感觉有千军万马在压他,骨头缝里像塞了烧红的炭。
第二个士兵刚要摸,甲片突然"
嗡"
地出响,吓得他瘫在地上打滚。
后来敌将亲自试穿,甲胄刚披上肩,就觉得有座山压下来,眼前黑栽倒在地。
"
这甲有邪!
"
敌将捂着胸口后退,"
烧了它!
"
可没人敢点火。
"
守庆"
就那么搁在马厩里,白天泛着幽蓝的光,夜里能听见细碎的响,像有人在低声说话。
庆丰城光复那天,新任知县把"
守庆"
供在忠烈祠里。
他让人在甲胄旁立了块碑,上头刻着:"
甲无言,魂不灭。
"
老秦头活到九十岁。
临终前,他把阿福叫到床前:"
你记着,铸甲要铸魂。
啥是魂?是守家的心,是护城的念,是哪怕自己碎了,也要让敌人硌得慌的硬气。
"
如今庆丰城的孩子们还在传唱:"
守庆甲,亮堂堂,北戎见了心慌。
将军死,甲不亡,魂儿还在墙上望"
忠烈祠的守夜人常说,每到月圆夜,"
守庆"
上的云纹就会亮起来,像有位穿银甲的将军在巡城。
有人说那是将军的魂附在甲上,也有人说,那是老秦头的匠心化成了光。
不管咋说,庆丰城的城墙根下,总坐着个补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