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珠江口外,有一座荒凉的小岛,岛上悬崖峭壁,人迹罕至。
悬崖下有个神秘的海蚀洞窟,当地渔民称之为“潮音窟”
。
这洞窟平日里平平无奇,可每逢月圆之夜,潮水涌入窟中,便会出奇异的声音——那不是普通的水流声,而是如同无数人在低语、哭泣、甚至歌唱的复杂声音。
老渔夫陈伯已经六十有二,双眼失明已有十年。
年轻时他也是村里数一数二的捕鱼好手,可自从十年前那场风暴夺走了他的视力和独子阿海后,他就只能靠着记忆和手感在近海勉强维持生计。
“陈伯,今天收获如何?”
村里的年轻渔夫阿明帮他系好船绳,顺手把几条小鱼放进他的鱼篓。
“还好,够换顿米饭。”
陈伯摸索着收拾渔具,“明天就是十五了吧?”
“是啊,您又该去潮音窟了?”
阿明压低声音,“要我说,那地方邪门得很,多少人都因为听错了潮音遭了难,就您非要月月去。”
陈伯微微一笑,布满老茧的手拍了拍年轻人的肩膀:“仙子说的话,总得有人听着。
我不去,谁去?”
村里人人对潮音窟既敬畏又恐惧。
传说窟中沉睡着一位古老的“潮音仙子”
,能通过潮声传递预言。
可解读潮音需要极高的悟性,一旦误解,就会招致海难。
几十年来,不少自认聪明的渔夫前去聆听,结果不是葬身鱼腹,就是船毁人伤。
唯独失明的陈伯,因心无杂念,成了唯一能准确“听”
懂潮音的人。
月圆之夜,陈伯如常拄着竹杖,沿着熟悉的小路向潮音窟走去。
他不需要眼睛,海风的气息、脚下的触感、远处海浪的声音,都是他的向导。
“陈伯,小心脚下。”
守在山路的阿明喊道,“我在这儿等您回来。”
“回去吧,明早再来。”
陈伯挥挥手,“听潮不急,得等潮水完全涨满呢。”
到达潮音窟时,月亮已升上中天。
陈伯在洞口一块平整的岩石上坐下,静静等待。
他看不见月光下波光粼粼的海面,也看不见洞口那些奇形怪状的礁石,但他能感受到这里特有的气息——咸涩的海风中夹杂着一丝若有若无的甜香,据说是仙子的气息。
潮水开始涨了。
起初只是寻常的海浪声,但随着月亮越升越高,潮水完全涌入窟中,声音开始变化。
低语声先起,像是千百人在耳边轻声交谈,却听不清具体内容;接着是若有若无的哭泣,悲切而不绝望;最后是空灵的歌唱,没有歌词,只有旋律,婉转悠扬。
陈伯闭着已经看不见的双眼,全心聆听。
多年的失明让他的听觉异常敏锐,能分辨出潮音中细微的差别。
“东边三天后风暴”
他喃喃自语,“南边鱼群聚集”
这些都是潮音仙子对渔民们的提示,陈伯每月都会将这些预言转达给村民。
凭借他的听解,村里避开了多次风暴,也抓住了不少捕鱼的良机。
就在他以为今晚的听潮即将结束时,潮音突然变了。
哭泣声变得更加凄切,歌唱声中出现了从未有过的急促节奏。
陈伯皱起眉头,全神贯注地分辨着。
“归来归来”
潮音中反复出现这个旋律,“血亲归来”
陈伯的心猛地一跳。
这与他十年来听到的任何潮音都不同,似乎直指他的内心。
失明以来,他第一次在潮音中听到了与自己相关的信息。
潮水开始退去,潮音渐渐恢复平常。
陈伯坐在岩石上,久久不动。
“血亲归来”
他喃喃自语,“阿海我的阿海”
十年前的那场风暴中,他的独子阿海的船被巨浪吞没,尸骨无存。
陈伯自己也因悲伤过度和头部受伤而失明。
如今潮音仙子突然提及“血亲归来”
,是什么意思?
第二天清晨,陈伯回到村里,将风暴和鱼群的预言告诉了村民,却对“血亲归来”
只字未提。
“陈伯,您今天心神不宁。”
阿明送他回家时说道。
“人老了,熬夜吃力。”
陈伯淡淡回应。
三天后,果然如预言所说,东边来了风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