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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战,让石头在清河镇一带名声大噪。
年轻人争相来武馆拜师,都说陈师父的武艺高深莫测。
然而,赞誉声中,石头渐渐变了。
他开始觉得自己天赋异禀,对师兄弟们的进境不屑一顾,对《本草纲目》和医理也荒废不少,整天只想着精进拳法。
陈师父看在眼里,几次提醒,石头表面应承,心里却不以为然。
这年秋天,镇上来了个杂耍班子。
班主是个黑脸汉子,带着几个半大孩子街头卖艺。
有个叫小豆子的孩子失手打翻了铜锣,班主当街就是一顿拳打脚踢,下手极重。
石头恰巧路过,见状怒从心起,上前制止。
“教训自家孩子,关你什么事?”
班主蛮横无理。
两人言语不合,动起手来。
班主也有几分功夫,但哪里是石头的对手。
不出三招,石头一记重拳打在班主胸口,班主踉跄后退,口吐鲜血,倒地不起。
围观人群惊呼,石头自己也愣住了。
他本意只是制止,没想到下手如此之重。
“快送医馆!”
有人喊道。
郎中来看后,摇头叹气:“伤及肺腑,内出血严重,怕是难救了。”
石头脑中一片空白,忽然想起什么,冲上前去查看班主伤势。
他记得《本草纲目》中记载,三七能止血散瘀,忙叫人去药铺取来,研磨冲服。
又按照医书上的法子,针刺相关穴位止血。
然而为时已晚,班主当晚就断了气。
一条人命,就这么没了。
石头被官府带走,因是失手伤人,加之班主有错在先,最终判了三年牢狱。
陈师父倾尽积蓄赔偿班主家属,才免了石头更重的刑罚。
入狱前,陈师父来看他,什么都没说,只留下一本崭新的《本草纲目》。
石头跪地痛哭。
牢狱中的日子漫长而煎熬。
石头反复翻阅那本《本草纲目》,每一味药、每一个方子都让他想起师父的教诲。
他终于明白,武艺不是用来争强好胜的,医理不是纸上谈兵的知识。
那一拳之所以致命,是因为他击中了班主的璇玑穴,力道透过体表,震伤了内脏——这正是陈师父早就教过他的。
“若能早些明白师父的苦心”
夜深人静时,他常喃喃自语。
三年刑满,石头出狱了。
他回到武馆,跪在门前不敢进入。
陈师父走出来,看着他,良久才道:“知道为什么我门下出了无数高手,却更多的是‘武郎中’吗?”
石头摇头。
“因为高手懂得克制,而武郎中懂得救治。
后者比前者更难能可贵。”
从此,石头像是变了个人。
他重新从认药、认穴学起,不再急于求成。
陈师父教授拳法时,他也格外注意每一招每一式可能造成的伤害,以及如何救治。
又过了两年,河北大旱,灾民遍地,瘟疫横行。
陈师父带着所有弟子,走乡串户,免费行医施药。
石头如今已能独当一面。
他白天行医,晚上教灾民强身健体的简单拳法。
一次,有个村子遭了匪患,他单枪匹马前去,不出重手就打退了十多个土匪——专点他们穴位,让他们暂时失去行动能力,却不造成永久伤害。
土匪头子被制服后,惊问:“你这是什么功夫?”
石头答道:“这是‘知轻重’的功夫。”
瘟疫最严重的时候,陈师父不幸染病。
临终前,他把石头叫到床前。
“石头啊,武艺如药,能救人也能伤人。
关键在于用武之人的心。
这些年,你总算明白了这个道理。”
陈师父去世后,石头成了武馆的新馆主。
他延续了师父的传统,第一年只教《本草纲目》和认穴。
有人不解,他就讲自己的故事。
“师父说过,学武之人,手要稳,心更要稳。
知道怎么伤人,才知道怎么不伤人;知道怎么救治,才敢出手制敌。”
几十年过去,石头的头也白了。
他的门下出了几个名震一方的侠客,但更多的弟子成了走乡串户的“武郎中”
,一边传授强身健体的拳法,一边行医济世。
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