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云庭听到周时阅叫他判官大人,只觉得有点儿尴尬。
他觉得,这是因为自己的记忆还没完全恢复。
“我找你有重要的事情谈。”
殷云庭站在门边,颇有礼貌地问了一句,“是在这里谈,还是去你书房?”
但他的话音刚落,神情就是一变。
“怎么感觉到了大师姐的气息?”
“你鼻子挺灵。阿菱刚去沐浴。”
殷云庭的神情再次一变,盯着他,“你今晚让大师姐在这里睡?”
周时阅一看他那一脸防备警惕又有些责备的神情,啧了一声,倒是很想气......
春风拂过忆城碑林,晨光如金线织网,洒在每一块琉璃封瓶的碑石上。那些细小的瓶中物微微颤动,似有灵魂低语。念安蹲在苏挽霜之夫李昭的碑前,指尖轻抚那朵淡紫小花,花瓣边缘泛着微光,仿佛承载了某种未尽之意。
他闭目凝神,泥笛贴唇,一缕清音缓缓流淌而出。这不是《长河谣》,而是他自己编的小调??简单、稚嫩,却满是思念。音波荡开,碑面忽而浮现一道虚影:一名披甲将军立于雁门关城楼,手中长枪指向北方风雪,身后旌旗猎猎,写着一个褪色的“李”字。
“爸爸……”一声极轻的呢喃从花蕊中溢出。
念安睁开眼,眼中已有泪光。“你听见了吗?”他回头望向小芸,声音带着孩童特有的笃定,“他说‘守得好’。”
小芸站在台阶之上,衣袂被风轻轻托起。她没有答话,只是缓步走下,将一方绣着蝶纹的手帕覆在碑顶,像是为亡者披上一件暖衣。她知道,这不只是苏挽霜一个人的告慰,更是千千万万无名者终于得以归位的证明。
就在此时,远方传来钟声。
不是忆城新铸的报时铜钟,也不是寺庙晨钟,而是一种沉厚悠远、仿佛自地底升起的鸣响。七十二声,不多不少,每一记都震得人心口发麻。
“断忆渊……醒了。”小芸低声说。
念安站起身,握紧手中的泥笛:“我们该去了吗?”
她点头:“桥已通,但路未尽。裴先生留下的灯,不能只照一座桥。”
话音刚落,天边飞来一只青羽鸟,翅尖染着霜痕,正是共忆司失传已久的传讯灵禽。它盘旋三圈,落下时化作一片符纸,飘入小芸掌心。纸上墨迹未干,写的是七个地名:
>北漠孤冢坡
>西岭千尸洞
>南瘴忘语林
>东海沉碑湾
>中原裂册谷
>东山焚信崖
>雪岭空坛台
每一个名字背后,都曾埋葬过一段被强行抹去的历史。而今,这些地方的地脉因记忆复苏而震动,亡魂躁动,亟需执灯人前往安抚。
“谢无咎成了守桥人,裴云辞隐入边荒……”小芸望着符纸,声音轻得像风吹纱帘,“现在,只剩我们了。”
念安却笑了:“还有我呢!我可以吹笛子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