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然而,这还不是最关键的。
最致命的,是他的狂悖,是他对皇帝的漠视!
“矫诏,擅杀毛文龙!”
当这件事在心头掠过时,朱由检的瞳孔骤然一缩,这才是他心中那根最深最毒的刺!
一个可以无视皇帝号令,为了达成自己的目的而擅自斩杀方面大将的统帅,要如何指望他去一丝不苟地执行一个需要多方协调,甚至在某些时候需要他本人暂时退让的复杂策略?
朱由检可以容忍一个将领战略上的瑕疵,甚至可以容忍他性格上的孤傲,但绝不能容忍一个视君权为虚设的帅臣!
至此,朱由检心中那最后一点对历史的路径依赖,也随之烟消云散。
否决了袁崇焕,他心中对所需帅才的画像,已然清晰得如同镜中之影。
此人必须懂战略,而非仅仅懂战术;必须懂政治,能平衡朝堂、将门、边疆的复杂关系;必须有足够的耐心与韧性,能忍受长期的投入而不急功近利。
而最最重要的一点,此人必须能完全理解他的意图,并对他有绝对的忠诚!
在这幅严苛到近乎不存在的画像上,一个苍老清瘦却无比坚毅的身影,缓缓浮现。
前帝师,大学士,曾督师辽东的——孙承宗!
一手构筑了关宁锦防线的骨架,其核心思想“步步为营,渐次恢复”,本身就蕴含着长远而稳健的战略眼光。
以文官之身,却能让关外骄兵悍将俯首帖耳。
能力,威望,耐心,格局,无一不符!
更何况,他是帝师。
是曾经一句一句教导皇帝读《资治通鉴》的恩师,这份君臣之外的师生情谊,是任何人都无法比拟的。
就是他了!
朱由检心中一定,再无半分犹豫。
他霍然起身,走到御案一侧开始研墨,墨锭在砚台里旋转,发出沙沙的声响,一如他此刻心中即将付诸行动的决心。
朱由检没有走中书科、通政司的流程,他要用最直接最能体现他个人意志的方式。
铺开一张御用的云龙纹信笺,提笔,笔尖饱蘸墨汁,悬于纸上,心中万千言语,最终化为笔下恳切而郑重的字句。
“恩师在上,弟子由检敬禀……”
“国事维艰,辽东危殆,朕虽日夜思之,然所见所想,不过管窥蠡测。唯念及恩师昔日教诲,方觉胸中稍有丘壑。然此策宏大,非有经天纬地之才者不能掌舵。朕思遍朝野,唯恩师一人。”
“朕已于文华殿备下薄酒,扫榻以待,恭请恩师回京,为朕,为天下,再弈此局!”
写罢,他放下笔,仔细将信笺折好,却没有立即封入信封。
“周全。”
声音不大,却像一颗石子投入了寂静的池水。
殿门外的阴影里,一道身影仿佛被这声音从虚空中剥离出来,悄无声息地滑入殿内,伏跪于地,整个过程没有发出一丝一毫多余的声响,连衣袂摩擦的声音都被压制到了极限。
朱由检将那封未封口的信笺递了过去,周全连忙躬身上前,用双手恭敬接过。
“这是朕写给帝师的亲笔信,”朱由检的声音依旧平稳,听不出喜怒。
周全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