sp; 他从未想过,也从未有人告诉过他,这四字背后,竟然潜藏着如此清晰如此恐怖,足以让王朝崩塌的逻辑链条!
最让他感到恐惧的是,这位年轻的皇帝,不是刚刚得知,而是早就洞若观火!
魏忠贤又一次惊恐地意识到,皇帝留下自己,留下东厂,根本不是什么权宜之计!
这一刻,魏忠贤心中升起混杂着恐惧与敬畏的复杂情绪。
可偏偏,他第一次觉得,自己做的那些见不得光的活儿,那些被朝臣们唾骂的缇骑密探,似乎…似乎对于这个摇摇欲坠的大明,还真有点用处!
监察百官,搜集情报!
不再是为了构陷政敌,而是为了让龙椅上的那个人能看清来自民间和朝廷的真实面貌!
朱由检没有理会魏忠贤内心的惊涛骇浪,他已经坐回御案后,目光从魏忠贤惨白的脸上移开,落在了案上另外几份奏报上。
“王承恩,念!”
“是…”王承恩颤抖着拿起第一份密报,声音干涩地读了出来:
“北直隶密报…宛平县西山,有民掘‘观音土’为食…三五日后,腹胀如鼓,哀嚎而死,死者相枕于道…”
“砰!”
朱由检一拳砸在御案上,指关节因用力而发白。
这股羞辱与愤怒他早已独自承受过,此刻再次爆发,更为狂烈!
“观音土!”他低吼道,“就在朕的脚下,就在这京畿之地!这就是那些饱读诗书的封疆大吏们给朕的太平盛世!”
他不等魏忠贤反应,目光已经指向了下一份奏报。
“继续念!”
“山东密报。”王承恩双手呈上的奏折因颤抖而簌簌作响,“山东锦衣卫呈报‘夏旱无麦,赤地千里’,百姓颗粒无收。雪上加霜的是,旱情之后蝗灾随之而起!有奏报称,蝗群过境遮天蔽日,禾苗啃食殆尽。”
“砰!”又是一声巨响。
“蝗灾!”朱由检猛地站起身,“夏旱无麦,大旱米饥。这是要把山东的百姓,也逼成河南那样的流民吗?!”
他走下御阶,一步步逼近瘫跪在地的魏忠贤,居高临下地看着他,声音嘶哑而冰冷:“一个河南的窟窿还没堵上,山东这锅水又要烧开了!你告诉朕,这天下从南到北,从西到东,还有哪一块是安稳的?!”
魏忠贤瘫软在地,皇帝今日召见他的用意他已然清楚。
朱由检缓缓走回龙椅,重新坐下。
书房内的气氛,死寂得可怕。
……
就在这压抑到极点的氛围中,殿外突然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
锦衣卫指挥使田尔耕,带着一身风尘与煞气快步入殿,他在离御案三步之遥处单膝跪地,动作干净利落。
“陛下!臣幸不辱命!”
风尘仆仆的田尔耕单膝跪地,声音因激动和疲惫而微微沙哑,但他眼中却闪烁着完成任务后的兴奋光芒。
“臣奉旨处置江南粮商一案事毕,不敢有片刻停留,便立即持陛下密旨转道福建,与那新任的‘五虎游击将军’郑芝龙密谈。如今已将他成功说服,并亲护其星夜兼程一同抵京!此刻,人正在午门外候旨觐见!”
一瞬间,仿佛黎明的第一道光,刺破了御书房内浓重的黑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