着柳隐黯然摇头。
那年轻的汉卒面无人色,冷得发抖,却又满头大汗。
“将军……”其人看着柳隐,眸中满是恐惧不甘,但更多的,是绝望的了然。
柳隐蹲在他身边,喉咙似被什么东西堵住,好半晌后,才无可奈何地重重拍了拍他的肩膀,又从自己怀里掏出最后小半块硬得硌牙的面饼,塞进他手里。
“走!”柳隐递罢猛地起身,硬起心肠低吼一句。
无人说话。
队伍在沉默中开拔,步步前挪。
泥泞吞噬脚步,荆棘撕扯衣衫,猛兽窥伺于暗处,伤痛折磨着躯体。
不论前途多艰险,他们在走,沉默地,坚韧地走,披荆斩棘,向着东南那条奔流激荡的大江。
这片亘古无人踏足的原始森林,硬生生被柳隐这群汉子用血肉之躯蹚出一条道路来。
黄昏。
在前探路的斥候终于传来消息。
大江就在前方五里不到的地方。
这里已是巫县、铁索江关下游三四十里开外,吴人的哨卡绝迹之地。
可柳隐依旧不敢大意,开始往身上披覆临时捆扎的茅草树枝,学着賨人猎户的模样,将自己彻底隐入这片苍茫群山。
一名年轻司马瘫坐在树根下,机械地扯掉吸附在小腿上的山蚂蟥,扔进刚刚生起的火堆里,“嗤”的一声轻响,伴着一股焦糊的怪味。
他望着柳隐:“将军…我们这般辛苦……究竟有没有用?”
柳隐没回头,声音斩钉截铁,不容置疑:“此策旦夕将成,夷陵之恨旦夕将雪,无须多问!”
那司马闻得此言,原本趋近于无神的目光再度炯炯亮起。
柳隐见状,先是顿了顿,而后声音稍稍放缓了些:
“老规矩,十人一组!
“各自散开十步,寻背风干燥处掘灶!动作快!”
命令一下,原本死气沉沉的队伍被注入了些许活力。
将士们挣扎着起身,迅速散开。
两名士卒用环首刀小心地铲开一块地面上的草皮,尽量保持草皮的完整,轻轻放到一边。
另一人用短戟向下挖掘,挖得极为讲究,并非直上直下,而是先向下挖一尺深,形成一个主灶膛,而后向侧面斜着掏出一个细长的通道,通道末端再向上轻轻掏开一个仅容竹管通过的出烟口。
整个灶坑,呈现出一个古怪的“L”形。
很快,一名老卒从背囊里取出一截早已准备好的空心老竹,小心地插入侧面的通道,竹口正好接在出烟口上。
另一人,则将刚才铲起的草皮仔细地覆盖回灶膛上方,只留下一个比陶罐略大的投柴口。
那枚空心竹管的另一端,则被引到几步以外,一丛茂密的蕨类植物的下方。
管口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