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用稀疏的树枝稍微遮掩了一下。
有人捡来相对干燥的枯枝,小心地从投柴口放入灶膛内引火。
火焰悄然升起,烟气产生,却并不直冲而上,而是被那土灶的古怪结构约束,被迫拐弯,顺着那根埋在地下的竹管缓缓导出。
竹管长达数步,且大部分埋于阴湿的土中,烟雾在通过时,热量被泥土吸收,颗粒物附着在竹管内壁,到达另一端蕨丛下的出口时,只剩下几缕若有若无、颜色极淡的青灰色细烟了。
这薄烟甫一冒出,立刻被低矮的灌木打散,山风一吹,便在潮湿又朦胧薄薄山雾里消失无踪。
汉军对此早已驾轻就熟,这是出发前,由龙骧郎带来的军中秘技,名曰“无烟灶”。
这些日子全靠着它,他们这几百人才能在这鬼域地方活下来,没被春寒冻死,没因缺食饿死,也没被可能存在的吴军远哨察觉。
伙夫将陶罐架在投柴口上,倒入用皮囊接来的山泉水,又撒入一小把粗盐,最后才小心翼翼地放入掰碎的硬面饼和一点点肉干。
没有人大声说话,唯余柴火在灶膛内燃烧的轻微噼啪声,以及陶罐里热水将沸未沸的咕嘟声。
将士们无声地围坐灶旁,伸出冻得通红、裂开血口子的双手,隔着草皮烤火取暖。
有人小心地传递着热水,小口啜饮,那一点暖流顺着喉咙滑下,冻得几乎麻木的五脏六腑,才终于一点点活过来。
待食物煮好,滚烫的粥食下肚,不少将士额头甚至逼出了细密的汗珠,驱散了几分将夜时节深入骨髓的寒意。
柳隐也捧着一罐热粥,慢慢地喝着,双目失焦无神,思绪却是越过深谷密林,漂向了奔流的大江。
来歙当年能率两千奇兵,翻山越岭数百里,直插隗嚣腹心略阳,一举扭转陇西战局。
如今,他与麾下这六百残兵,也要做同样的事。
支撑他,支撑他麾下将士们走到此地的,是国仇家恨,也是对不世之功的灼热渴望。
就在这时,后方林中传来几声极有节奏的鸟鸣。
是斥候发出的信号。
柳隐闻声猛地放下陶罐,须臾间便没入密林当中。
片刻后,几名同样身披伪装的汉子从密林深处钻了出来,正好与向后入林的柳隐撞上。
为首一人,虽满面风尘,衣衫也被荆棘刮得破破烂烂。
但柳隐一眼就认出,正是天子近臣,奉车都尉法邈!
“法都尉!”柳隐既喜且惊,抢步上前,“怎么是你来了?”
法邈摆摆手,示意他噤声,紧接着从怀中取出一个被油布裹得严严实实的竹筒,向前递出。
柳隐接过,迅速打开。
筒中之物,乃是一幅地形图,还有一纸附注。
法邈在一旁压低声解释:
“巫县下游六十里十余处江防岗哨,全部都在图上了。
“纸上所注,乃是巡哨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