潮来源是东北角的青花瓷缸——半缸清水已结成量子计算机特有的蓝冰,缸底沉着块刻满对冲公式的羊脂玉残片。
手机最后一次震动弹出红色警报:【顾氏境外债交叉违约条款已触】。
温蘅抓起绣绷冲向胡同口时,背后传来结构彻底崩解的轰鸣。
坍塌的绣楼废墟里升起血色极光,在云端拼出十六世纪荷兰郁金香泡沫的破灭曲线——而那半幅百鸟朝凤绣品,正在她背包里持续渗出混着金融数据的血珠……
温蘅的帆布鞋踩在青石板上,出急促的“哒哒”
声,胡同口老槐树的蝉鸣像把锥子,扎得她太阳穴疼。
背包带勒进肩膀,那半幅百鸟朝凤的绣品硌着她的脊骨——金线绣的凤羽戳着皮肤,像奶奶生前用绣针挑她手背的力道:“蘅蘅,线要绷直,人心也得绷直。”
她回头望时,绣楼的第三层正往下塌。
青瓦砸在院中的石榴树上,撞出一团血红色的花雨,紧接着是木梁断裂的轰鸣,尘埃像炸开的云,裹着血色极光往天上窜:
那光不是红,是像凝固的血,泛着铁锈味的紫,在云端扭成一道向下的抛物线:
是朵盛放的郁金香,花瓣边缘卷着金边交易所橱窗里的标本;
终点是个黑洞,吞掉所有的花瓣,只剩下光秃秃的花茎——正是1637年荷兰郁金香泡沫破灭时的价格曲线,现在被照进了2025年的北京天空。
“奶奶的绣楼……”
温蘅的喉咙紧。
那座两层的木楼是她从小长大的地方,堂屋的梁上挂着奶奶的绣绷,绷子上永远留着半针没绣完的线:
奶奶说,百鸟朝凤要等“对的人”
来收尾,可现在,那绷子应该已经被压在废墟底下,和她藏在枕头底下的顾氏境外债财报一起,成了碎木片。
背包里突然传来“滋滋”
的电流声。
温蘅猛地站住,抓住背包带往肩上一扯——帆布包的底层渗着红,像被雨水泡开的朱砂,顺着织纹爬上来,染红了她的牛仔外套下摆。
她慌慌张张拉开拉链,那半幅百鸟朝凤正静静躺在里面:
凤头缺了一块,左翼的孔雀羽毛用孔雀石粉染过,现在泛着暗绿;
最边上的麻雀是用棉线绣的,针脚歪歪扭扭——那是她十岁时的“杰作”
,奶奶笑着说“像刚从灶灰里爬出来的”
。
而此刻,金线绣的凤颈上渗着血珠。
不是绣线褪色,是真的血——颗颗饱满,像清晨玫瑰上的露珠,却泛着金属般的冷光。
温蘅伸出指尖碰了碰,血珠突然“叮”
地裂开,露出里面跳动的金融数据:
?d120,000,00000(顾氏境外债总额)
?关联标的:荷兰“黑郁金香”
期货合约(代码tul-25)
?触条款:第7条“标的资产市值30日内跌幅70”
?交叉违约连锁:顾氏香港子公司、新加坡基金、瑞士银行账户将同步冻结
数字像被投影在空气中,泛着淡蓝的光,温蘅的呼吸都凝住了——这些数据她见过,是三天前顾明远落在她绣坊的ipad里的。
当时她以为是顾氏的“普通投资”
,直到昨天深夜,奶奶攥着她的手说:“蘅蘅,把百鸟朝凤带在身上。
顾家人又在玩‘郁金香游戏’了,当年你太爷爷就是这么输光的。”
“太爷爷?”
她那时还不懂,现在看着血珠里的“黑郁金香”
代码,突然想起奶奶藏在箱底的老照片:
穿洋装的太奶奶站在阿姆斯特丹的运河边,怀里抱着一盆黑色郁金香,背景是交易所的霓虹灯牌,上面写着“tulipania”
(郁金香狂热)。
原来顾氏的“传统”
,早就在三百年前就种下了。
“温小姐!”
身后传来喊声。
温蘅猛地转身,胡同口的阴影里走出两个穿黑西装的男人,领口别着顾氏的银莲花徽章——是顾明远的保镖,老周和阿强。
她想起昨天晚上顾明远抓着她的手腕,眼睛里全是红血丝:
“蘅蘅,别碰那个绣品。
顾氏的事,我会解决。”
可现在,他的保镖正一步步逼近,皮鞋踩碎了地上的蝉蜕。
温蘅抓起背包往肩上一甩,往胡同深处跑。
青石板上的青苔滑得她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