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春的雨丝裹着桂香钻进巷口时,苏晚正蹲在青石板上,用手机拍墙根的青苔——青苔里嵌着半块铜片,刻着"
刹那永恒"
四个字,是她追踪了三个月的线索。
失踪的武术家叫陈青,上周在医院留下最后一句话:"
别找我,我去赎东西了——刹那永恒阁。
"
苏晚是《江城晚报》的社会版记者,跟着陈青的徒弟找到了这条深巷:
两侧是青灰砖墙,墙顶爬着瓦松,巷口的老槐树挂着褪色的红灯笼,风一吹,灯笼晃出个模糊的影子——像个人,站在雨里等谁。
她踩着青苔往里走,第三户门楣上挂着块黑木匾,漆色剥落,露出底下的烫金大字:刹那永恒阁。
门是朱红色的,铜环上缠着绿萝,她伸手敲门,指节刚碰到铜环,门"
吱呀"
一声开了——没有风,门是自己开的。
"
姑娘,进来避避雨?"
屋里飘出檀香味,混着蜜蜡的甜。
穿藏青布衫的老人坐在柜台后,戴老花镜,手里翻着本线装书,指节上套着个水头极好的玉扳指。
柜台后的墙上挂着一排木牌,用隶书写着:
记忆、良知、味觉、亲情、听力,每块木牌下都挂着个铜锁,锁孔里塞着半张泛黄的契约。
"
我找陈青。
"
苏晚抹了把脸上的雨,指尖碰到口袋里的录音笔——那是陈青的徒弟给她的,里面有陈青的声音:
"
晚晚,那当铺不是普通地方,它收的是人心最软的那块。
"
老人放下书,老花镜滑到鼻尖,露出双深褐色的眼睛,像浸在茶里的枸杞:
"
陈先生上周来过,赎走了味觉——他说,想再尝一口师傅做的糖藕。
"
他指了指柜台后的玻璃柜,里面摆着些瓷瓶、玉盒,有的泛着蓝光,有的凝着绿光,"
这些都是没赎走的典当物。
"
苏晚凑过去看。
最里面的青玉盒上贴着张纸条,字迹清瘦:谢观年,二十三年前典当良知,换武道至臻。
"
谢观年?"
苏晚惊得差点碰翻玻璃柜——谢观年是当朝内阁辅,权倾朝野,去年还上过《时代周刊》封面,标题是"
东方的铁腕宰相"
。
老人笑了,指尖敲了敲青玉盒:"
姑娘认识他?二十三年前,他叫谢阿年,是个蹲在破庙里练拳的穷小子。
"
二十三年前的江城,雨比现在更冷。
谢阿年蹲在破庙的香案前,用炭灰在地上画拳谱——师傅三天前走了,走前攥着他的手说:
"
阿年,拳要含心,心要存善,别为了变强丢了魂。
"
可昨天,师傅的仇家赵三刀带着人来砸庙,把师妹小棠的胳膊打断了,还放话:"
下月十五,取你师徒的狗命。
"
破庙的门被风撞开,吹得香案上的牌位摇晃。
谢阿年把小棠抱到稻草堆上,摸了摸她肿起来的胳膊,指甲掐进掌心:"
小棠,我去买膏药。
"
巷口的桂花糕摊还没收。
谢阿年摸了摸口袋,只有三个铜板——够买半块桂花糕,不够买膏药。
他站在摊前呆,突然听见有人喊:"
谢阿年?"
穿藏青布衫的老人站在他身后,手里举着把油纸伞:"
我知道你要什么——武道突破,打跑赵三刀,保护小棠。
"
破庙的后殿,老周点燃一支檀香,拿出张桑皮纸契约:
今有谢阿年,典当良知,换武道至臻,自契约生效日起,永失共情之心,无痛无喜,无善无恶。
"
良知是什么?"
谢阿年搓了搓冻红的手,指节上还有练拳磨的茧子。
"
是你给小棠买桂花糕时的开心,是你给师傅烧纸时的愧疚,是你看到流浪狗会喂饭的软心。
"
老周的手指划过契约上的朱砂线,"
没了它,你会变得很强,但再也不会疼了。
"
谢阿年望着里屋的小棠——她正咬着牙绑绷带,额头上全是汗。
他抓起案上的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