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的他穿着背心,站在麦垛旁,笑得露出两排白牙。
槐花踮脚偷看,相册里夹着片干枯的槐树叶,边缘都卷成了筒。
“那是你奶奶送我的,”
李爷爷不知何时醒了,声音带着困意,“她总说,大暑天的槐树叶能驱蚊,其实是怕我在田里被咬。”
槐花轻轻摸了摸那片叶子:“奶奶的手真巧,连树叶都能存得这么好。”
李爷爷笑了,眼角的皱纹挤成朵花:“她呀,心细着呢……”
傍晚时,天边滚过一阵雷声,风突然变凉,卷着几片叶子打旋。
周阳赶紧把晒在院里的玉米棒往屋檐下搬:“要下雨了!
槐花,帮爷爷把晒匾抬进来!”
槐花抱着晒匾的一角,脚步踉跄地跟着跑:“周爷爷,雨点砸在脸上啦!
凉飕飕的!”
豆大的雨点“噼里啪啦”
砸下来,砸在屋顶上、树叶上、刚搬进来的玉米棒上,汇成一片喧闹的水声。
傻柱把冰块搬进屋里,往酸梅汤里又丢了几块:“这下凉快了!
等雨停了,院里准能长出蘑菇!”
许大茂举着手机拍雨帘,镜头里的雨丝像无数根银线:“家人们看这雨!
来得太及时了!
三大爷说‘大暑雨,赛黄金’,玉米这下能使劲长了!”
三大爷站在屋檐下,看着雨里的波斯菊,花瓣被打湿了,却挺得更直:“这雨下透了,花根能扎得更深。”
他转头对屋里喊,“张奶奶,晚上烙葱油饼吧,就着热汤喝,暖乎!”
张奶奶在厨房应声:“早好面了!
等雨小点就烙,保证酥得掉渣!”
槐花扒着窗沿,看雨点在院里砸出密密麻麻的小坑,坑又被新的雨点填满,像无数只眼睛在眨。
傻柱端来刚冻好的西瓜冰棒,她接过来咬了口,冰凉混着甜,从舌尖凉到心里。
“大暑的雨,下得真痛快!”
她舔着冰棒笑,“好像把整个夏天的热都冲跑了似的!”
傻柱靠在门框上,看着雨里的玉米地,玉米叶被洗得亮,在风里摇摇晃晃:“可不是嘛,这雨一过,秋天就不远了。
到时候收玉米、摘棉花,又是另一番忙活呢。”
雨声里,蝉鸣歇了,换了青蛙在墙角“呱呱”
叫。
张奶奶烙饼的香味混着泥土的腥气飘过来,许大茂还在对着雨幕念叨“家人们点点赞”
,三大爷蹲在屋檐下数着刚冒头的蘑菇……槐花咬着冰棒,突然觉得,这大暑的雨里藏着好多好多的盼头,像埋在土里的种子,就等着一场透雨,便能悄悄拔尖儿,长出满院的热闹来。
这场雨下了整整一夜,第二天清晨放晴时,院里的石板缝里果然冒出了小蘑菇,白嫩嫩的像撒了把珍珠。
周阳早早起来给玉米地松松土,脚踩在湿漉漉的泥土里,软乎乎的。
“槐花,快来!”
他朝屋里喊,“看这蘑菇,能炒一盘呢!”
槐花趿着拖鞋跑出来,裤脚沾了泥也不管:“周爷爷,这蘑菇能吃吗?别是有毒的!”
“放心,”
周阳摘了朵闻了闻,“这是草菇,昨晚那场雨催出来的,鲜着呢。
让你傻柱叔叔中午炒了,配着葱油饼吃。”
许大茂举着手机跟过来,镜头怼着蘑菇拍:“家人们看!
雨后的蘑菇!
纯天然无公害!
周爷爷说能吃,中午就安排上!”
三大爷拎着喷壶过来,给波斯菊喷水:“小心点摘,别把根刨坏了,明天说不定还能冒新的。”
他数着蘑菇,“够炒一盘,加俩鸡蛋,成本三块,傻柱卖八块,赚五块。”
“您这账算得,”
傻柱从屋里出来,手里拿着个竹篮,“连蘑菇上的露水都得折算成水费?”
“那是自然,”
三大爷理直气壮,“一分耕耘一分收获,算账就得算到根上。”
张奶奶站在廊下晒被子,阳光透过湿漉漉的树叶洒在被面上,暖融融的。
“槐花,过来帮奶奶扯扯被角,”
她笑着喊,“这被子晒透了,晚上盖着都是太阳的味儿。”
槐花跑过去,踮脚拽着被角,鼻尖蹭到被子,果然闻到股暖烘烘的香气,混着淡淡的皂角味。
“奶奶,这味道像小时候您抱我睡觉的味儿,”
她仰着脸说,“软软的,暖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