bsp;几碗酒下肚,邓玘原本那点问罪的气势也消磨了大半,话到嘴边不由得软了几分。
他思索片刻,旁敲侧击地提点道:
“唉,邓参将啊。”
“你进兵石泉这事儿……办得有点欠考虑了。”
“我和方参将两部都还未动身,你怎么就独自率部来石泉,围城剿贼了呢?”
“大家同为朝廷官军,理当共进退才是,这样才能彰显团结一心嘛。”
“邓参将年轻有为,锐意进取是好事。”
“但正因为如此,我才不得不提醒一句,万万不可做出头鸟啊!”
邓阳听完,整个人都愣住了。
他还以为邓玘从汉中专程跑来,有什么要事交代。
甚至喝酒的时候,他都一直死死地盯着邓玘的一举一动。
要是邓玘有什么异动,他就会立刻摔碗为号,命刀斧手将其拿下。
可万万没想到,对方千里迢迢跑过来,竟然就是为了说这个?
劝自己不要“太积极”?
见邓阳一脸错愕不语,邓玘以为他还没明白其中利害,又继续解释道:
“咱俩都姓邓,五百年前是一家,为兄痴长几岁,有些话就直说了。”
“在咱们大明当兵吃粮,最忌讳的就是标新立异,当那出头椽子!”
他举起酒碗,重重叹了口气,脸上泛起苦涩,
“唉,为兄当年何尝不是与你一样,心高气傲,满腔热血。”
“一心只想着驰骋沙场,报效君父,博个封妻荫子,光宗耀祖……”
“可结果呢?”
他语气陡然激动起来,
“自从为兄带兵入京勤王,至今已整整七年过去了,一直在不停地四处奔波。”
“随我出川的六千儿郎,如今只剩下不到三千,其他的都死在了异域他乡。”
“最后连尸骨都不得还家,为兄对不起他们呐”
说着说着,邓玘声音哽咽,眼圈直发红。
他也不再劝酒,只是自顾自地又灌了一大口,疲惫与悲凉之色溢于言表。
而对面的邓阳看着这一幕,心情复杂,一时不知该如何接话。
一位副总兵跑到自己营中大倒苦水,这实在有些出乎他的预料。
邓阳无奈,只好试着安慰道:
“兄长不必过于自哀,兄长的努力和战功,朝廷…朝廷都看在眼里,日后肯定不会亏待……”
可他不说话还好,一提到“战功”二字,仿佛瞬间点燃了邓玘压抑的怒火。
邓玘把酒碗狠狠往桌上一顿,溅得酒水撒了一地,进而怒骂道:
“狗屁的战功!”
“咱们兄弟从四川到京师,从京师再到山东,从山东再到汉中,几乎跑遍了半个大明朝。”
“将士们为朝廷流干了血,抛尽了骨,结果换来什么?”
“粮饷?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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