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拦住他!射死他!”鹰嘴岩上的赵黑塔终于看清了石憨的意图,脸色骤变,发出了野兽般的咆哮。
咻咻咻——!
岸上的弩车再次发威,粗大的弩矢这次不再漫无目的地覆盖船队,而是带着凄厉的尖啸,集中攒射向那个在船桅、残骸间纵跃如飞的渺小身影!
一支弩矢擦着石憨的肋下飞过,带起的劲风刮得他皮肤生疼。另一支更是直接射穿了他刚刚借力的一块船板,木屑溅了他一脸。他眼中没有丝毫波动,身体在高速移动中做出常人无法想象的扭曲和规避。
间不容发之际,他猛地将青冈棍向侧下方浑浊的水面一插!
棍身入水,激起一蓬浑浊的水花。
他整个人以棍为轴,在高速前冲的惯性下,身体划出一个惊险至极的半圆,堪堪避过两支交叉射来的致命弩矢!
弩矢擦着他的后背和面门呼啸而过,深深钉入后方的船体,发出沉闷的噗噗声。
水花落下,石憨借力拔出长棍,身形毫不停滞,再次弹射而起,目标已然在望——那艘最大的沉船,如同搁浅的巨鲸,斜斜地插在河心,其最高处耸立的半截主桅顶端,恰好与第一条、也是最粗壮的那根铁索相连!
他稳稳地落在了沉船那布满湿滑苔藓和碎裂木片的倾斜甲板上。
脚下是腐朽的木板,发出令人心悸的**。头顶,便是那条粗若儿臂、闪烁着幽冷光泽的铁索,如同一条冰冷的巨蟒,从主桅顶端的巨大铁环中延伸出去,绷得笔直,连接着对岸的岩壁。
铁索在奔涌的河水冲击下,发出低沉而持续的嗡鸣声,传递出沛然莫御的力量。
河风猛烈,吹得他衣衫猎猎作响。
脚下沉船在暗流的撕扯下微微晃动,如同沉睡巨兽不安的呼吸。石憨深吸一口气,冰冷的、带着铁锈和淤泥味道的空气灌入肺腑。
他缓缓举起了手中的青冈木棍,棍尖遥遥指向头顶那条绷紧的巨索。
全身的肌肉如同最精密的机括,瞬间调整到最佳状态。力量从脚掌踏实的腐朽船板生发,顺着脚踝、小腿、膝盖、大腿,如地泉喷涌般向上传递,在腰胯处猛地拧转、压缩、蓄积,再如同被点燃的火药,轰然爆发!沿着坚韧的脊椎向上奔腾,冲过肩胛,灌入手臂!
“起!”
一声低沉的暴喝从石憨喉间炸开,压过了黄河的咆哮!他整个人仿佛与手中的青冈棍融为一体,化作一道逆流而上的狂飙!
由下而上,由地及天!
棍身撕裂空气,发出短促而尖锐的厉啸,带着一往无前的决绝,运起全部内力,狠狠点向铁索与主桅铁环连接处下方三尺——那里,正是他观察到的第一个“环心”受力节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