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十五章东厂太监魏忠贤(三)(2 / 4)

然响起急促的马蹄声,有人在喊 “巡城御史来了“。黑衣人们骂了句脏话,撞开后墙消失在夜色里。萧琰从谷仓滚出来时,膝盖磕在石磨上,疼得他眼前发黑。

    柴房的月光里,老周趴在血泊里,胸口插着把绣春刀。阿福吊在梁上,右腿以诡异的角度扭曲着,看见萧琰便挣扎着要下来:“萧公子... 快... 杨大人有信...“ 他怀里的油纸包被血浸得透湿,展开来是半张烧焦的宣纸,上面 “厂卫密布“ 四个字被血晕染得模糊不清。

    天边泛起鱼肚白时,萧琰将老周的尸体藏进菜窖,又背着阿福往城南的破庙走。路过棋盘街时,他看见东厂的牌坊下挂着串人头,晨风吹动那些花白的胡须,像一串干枯的芦苇。有个挑着豆腐脑的小贩经过,看见人头便慌忙低下头,木勺在碗里抖得叮当作响。

    破庙里的佛像缺了只胳膊,萧琰用香炉里的香灰给阿福止血。“魏公公在万岁爷跟前说您坏话了。“ 阿福疼得牙关打颤,“杨大人说,您在勤政殿说的那番话,戳中了阉党的痛处。“ 萧琰想起那日在殿上,自己痛陈 “十常侍之乱“ 的典故,魏忠贤当时笑得像尊弥勒佛,手指却在拂尘上绕了三圈。

    庙门外传来卖花姑娘的吆喝声,萧琰出去买了朵栀子花。他把花瓣碾碎混着草药敷在阿福的伤口上,少年突然抓住他的手:“萧公子,您快跑吧。我叔叔在诏狱当差,说魏公公的 ' 五虎 ' ' 十狗 ' 都在找您。“ 萧琰望着庙外熙熙攘攘的人群,那些戴着方巾的举子、挎着篮子的妇人,每个人脸上都蒙着层看不见的纱 —— 谁也不知道擦肩而过的人里,哪个是东厂的眼线。

    午时的梆子刚响,破庙的门被推开了。一个穿青布直裰的书生走进来,腰间悬着块双鱼玉佩。“萧兄别来无恙?“ 那人拱手笑道,萧琰却认出他是同科进士李嵩 —— 放榜那日,此人曾在庆功宴上为魏忠贤唱赞歌。

    李嵩身后跟着两个精壮汉子,腰间鼓鼓囊囊的。“魏公公说,萧兄是栋梁之才,不该埋没在这种地方。“ 他从袖中取出份卷宗,“只要萧兄在这份《东林党人榜》上签个名,明日就能去翰林院当编修。“ 卷宗上的朱砂印泥红得像血,头一个名字就是杨涟。

    萧琰的手指在袖中攥紧了那半张烧焦的宣纸。他想起父亲临终前,床头那盏油灯燃到最后,灯芯爆出的火星落在《论语》的 “士不可以不弘毅“ 上。“李某请回吧。“ 他声音有些发哑,“萧某虽不才,还知何为是非。“

    李嵩脸上的笑僵住了:“萧兄可知,昨夜客栈老板的尸首,已经挂在东厂牌坊上了?“ 他凑近两步,压低声音,“魏公公说,您那点风骨,在诏狱的铁刷子面前,撑不过三个时辰。“

    破庙的香炉里积着厚厚的香灰,萧琰突然抓起一把朝李嵩撒去。趁着对方捂脸的瞬间,他拽起阿福撞开后墙。墙外是片菜地,刚浇过的泥土沾了满裤腿。身后传来李嵩的怒骂声,萧琰回头时,看见菜畦里的茄子被踩得稀烂,紫色的汁液在晨光里像一滩滩凝固的血。

    他们躲在城郊的砖窑里,窑工们用烧红的砖坯围成圈,挡住了外面的风雨。阿福发着高烧,嘴里胡话不断,总在喊 “娘,我再也不敢骂九千岁了“。萧琰把自己的棉袍裹在他身上,看着窑顶的破洞漏下的星光,想起勤政殿的金砖地 —— 那里的每一块砖都浸过多少冤魂的血泪?

    夜半时分,砖窑外传来窸窸窣窣的声响。萧琰抄起身边的铁钳,却看见个穿粗布衣的老汉举着灯笼进来,灯笼上绣着朵半开的莲花。“杨大人让我来的。“ 老汉从怀里掏出个油纸包,里面是六个热馒头和封密信,“东厂的人已经封了所有城门,只有走永定河的水路能出城。“

    信上是杨涟苍劲的字迹:“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江南士子皆盼君归,以待天时。“ 萧琰捏着信纸的手微微颤抖,他想起那些在贡院相识的举子,有几个因为不肯依附阉党,已经被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