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五十四章萧书生无意之举(三)(2 / 4)

台,那方从海棠树下掘出的端砚如今摆在案头,砚池里的残墨早已干涸,却总像能渗出乌色的水来。

    天牢的霉味裹着血腥气扑面而来,萧琰踩着湿滑的石阶往下走,铁链拖地的声响在甬道里回荡,像极了萧月馨说话时的尾音。狱卒打开最深处的牢门,铁锈摩擦的声响让人心头发麻。

    萧月馨背对着牢门坐着,听到动静也没回头。他身上的囚服满是污渍,长发乱糟糟地披在肩上,瘦得肩胛骨像要戳破皮肤。

    可当他缓缓转过身,萧琰还是被那双眼睛刺痛了 —— 那里面没有颓败,只有淬了毒的平静,像结了冰的湖面,底下藏着翻涌的暗流。

    “萧大人倒是稀客。” 萧月馨的声音沙哑,却带着惯有的嘲弄,“来看本王的笑话?”

    萧琰从袖中掏出那团素笺,展开后扔在地上:“这是你写的?”

    萧月馨的目光扫过那张纸,忽然笑了,笑声在狭小的牢房里撞出回声:“萧大人难道看不出?这字歪歪扭扭,哪有本王的风骨。”

    “除了你,谁会提海棠?” 萧琰盯着她的眼睛,“你在狱中还能联系外人,看来这囚笼困不住你。”

    萧月馨缓缓站起身,铁链在他脚踝上勒出深深的红痕。他走到牢门前,两人之间只隔着一道铁栏,萧琰能闻到他身上的馊味混着淡淡的血腥味,却奇异地想起从前他身上的龙涎香。

    “萧大人以为,困住人的是这铁栏吗?” 萧月馨的手指穿过铁栏,几乎要触到萧琰的衣襟,“当年在海棠树下,你握着那方砚台时,难道不是自己困住了自己?”

    萧琰猛地后退一步,后背撞在冰冷的石壁上。他确实被困住了 —— 三个月来,他总在深夜梦见那封密信,梦见小张子倒在血泊里,梦见萧月馨在宴席上投向自己的目光。他甚至不敢看案上的砚台,仿佛那里面会爬出毒蛇来。

    “你到底想做什么?” 萧琰的声音有些发颤。

    萧月馨缩回手,指尖在铁栏上轻轻敲击,笃笃的声响像敲在人心上:“本王想告诉你,有些东西你藏不住。”

    她凑近铁栏,压低声音,“比如你案头那方砚台,比如你每个月偷偷烧给小张子的纸钱,再比如…… 你其实后悔了,对不对?”

    萧琰的呼吸骤然停滞。他确实后悔了 —— 后悔当初捡起砚台,后悔把老李拖下水,后悔让那么多人送了命。可这念头刚冒出来,就被他死死按下去,换成对萧月馨的憎恨。

    “一派胡言!” 萧琰转身就走,却听到身后传来萧月馨的声音,轻飘飘的,像羽毛落在颈窝:

    “明日起,城西会有人开始议论,说萧大人当年为了升官,构陷皇室宗亲。你说,女帝萧月瑶会信吗?”

    萧琰的脚步顿住了。他猛地回头,看见萧月馨正对着他笑,那笑容里藏着洞悉一切的残忍 —— 他太清楚自己的软肋了,不是贪生怕死,是怕担上污名,怕辜负那些死去的人。

    走出天牢时,阳光刺得人睁不开眼。萧琰扶着墙喘息,才发现手心全是冷汗。他知道,萧月馨的心理战开始了,而自己,早已是棋盘上的棋子。

    城西的流言像春草一样疯长起来。

    起初只是茶肆里的窃窃私语,说萧琰当年揭发三王爷,是因为两人争夺一位歌妓结了怨;后来传得愈发离谱,说他早就和萧月馨串通一气,先假意揭发骗取信任,再伺机帮萧月馨复位。

    萧琰在翰林院的处境变得微妙起来。同僚们见了他要么绕道走,要么眼神躲闪,连从前交好的几位学士也渐渐疏远。他递上去的奏折总被压着,女帝萧月瑶召见的次数也少了,仿佛那道金銮殿的门槛,突然变得遥不可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