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昊点头，收刀入鞘：“所以最可怕的不是死亡，而是死后仍无人肯听你说真话。”

    船继续前行，终于驶入黑雾水道。两侧岩壁高耸入云，布满密密麻麻的小洞，每个洞中都蜷缩着一个模糊身影，双眼空洞，嘴唇不停开合，却无声无息。只有当船只经过时，共忆环才会捕捉到那一闪而逝的波动：

    “她说会等我回来……我回来了，她在哪里？”

    “我不是逃兵……我只是病了……为什么他们烧了我的家书？”

    “娘，我不是妖怪……我只是发烧了才长出角……求你抱抱我……”

    林昊听得心头剧痛。这些不是英雄的遗言，也不是强者的悲鸣，而是普通人一生中被忽视、被误解、被压抑的呐喊。他们不是死于刀剑，而是死于冷漠。

    “原来……这才是沈烬真正想抹除的世界。”小禾喃喃，“不是记忆本身，而是记忆背后的痛苦。他以为只要没人再说，就不会再有人受伤。”

    “但他错了。”林昊握紧拳头，“沉默只会让伤口溃烂更深。真正的治愈，是听见，并且回应。”

    就在此时，前方雾气骤然散开，一座孤岛浮现眼前。

    岛上无草木，唯有一条由白骨铺成的小径，蜿蜒通向中央一座石桥。桥下不见水流，只有一片灰蒙蒙的虚无，仿佛连接着另一个维度。桥头立着一块残碑，字迹斑驳，依稀可辨：“忘川渡??语尽处，魂归时。”

    而桥中央，站着一人。

    那是个女子，身穿褪色红裙，发丝垂至脚踝，手中捧着一只破碎的瓷碗。她背对船只，静静伫立，仿佛已在此等候千年。

    林昊心跳骤停。

    因为他认得那只碗。

    那是南陵村村口老槐树下供奉的祭碗，每年清明，九爷都会放一碗米酒在树根旁，说是给“回不了家的人”喝的。后来一场暴雨冲垮了树根，碗碎了，九爷捡起碎片藏进怀里，从此再未提起。

    可如今，这碎碗竟出现在冥海尽头？

    “她是谁？”小禾轻声问。

    林昊没有回答。他踏上岸，一步步走向石桥，脚步沉重如负山岳。每走一步，耳边便多一道低语：

    “我不该丢下她的……”

    “如果那天我没去打猎……她就不会被掳走……”

    “我宁愿死的是我……”

    这些话，他从未说过，却像是从他灵魂深处自然流淌而出。

    当他走到桥前，女子缓缓转身。

    她的脸……竟与林昊有七分相似！眼角眉梢，皆是他少年时的模样，只是多了几分凄婉与哀伤。

    “你是谁？”林昊声音颤抖。

    女子低头看着碎碗，轻声道：“我是你的母亲。”

    刹那间，天地寂静。

    林昊双膝一软，几乎跪倒。

    他从小便是孤儿，九爷只说他是海边拾来的弃婴，身世成谜。他从未想过，有一天会在这亡魂之地，见到亲生母亲！

    “你……你怎么会在这里？你还活着吗？还是……已经死了？”

    女子摇头：“我neither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