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非死。我是‘未死者’，因一句话未达你耳中，魂不得安。”

    她抬眼望他，眸中泪光闪动：“二十年前，我被人贩子掳走，卖至北荒为奴。怀你时，日夜祈祷你能平安降生。可他们说我生的孩子是灾星，要拿去献祭。我拼死逃出，在暴雪中跋涉七日，只为把你生在南陵村外的破庙里。那时天寒地冻，我怕你冻死，撕下衣襟裹你，又怕你饿死，咬破手指喂你血……可我终究撑不住了。”

    她声音哽咽：“我把你放在庙门口，留下这块碗作信物，希望有好心人收养你。我本想留下陪你，可追兵来了……我只能跑，想着活下来再找你……可他们打断了我的腿，把我拖回去，关在地窖三年，每日折磨……直到我再也说不出话，只剩一口气吊着……”

    林昊泪如雨下，浑身颤抖：“那你……后来呢？”

    “我死了。”她苦笑，“但他们不让我走。我的魂被困在忘川渡，因为我始终没告诉你??你不是灾星，你是我的光。是我在这世上唯一爱过、也唯一被爱过的证明。我不要你背负什么使命，不要你成为英雄，我只要你活着，平安，快乐……哪怕你不记得我，我也愿意用一辈子换你一天温饱。”

    林昊扑通跪下，嚎啕大哭：“妈……妈啊……”

    那一声“妈”，他从未喊过，今日终于出口，却像是剜心割肺般疼痛。

    小禾站在桥头，泪水早已模糊视线。她从未见过林昊如此脆弱，如此像个普通孩子。这一刻，他不再是“无载”，不是什么宿命继承者，只是一个终于找到母亲的孤儿。

    女子伸手，虚抚他的发：“孩子，你能听见我，我就该走了。但我还想问你一句??你恨我吗？恨我把你丢下？”

    林昊拼命摇头：“我不恨！我只恨自己没能早一点来找你！我只恨这个世界让你受了那么多苦！我……我想叫你一声妈……我想抱抱你……哪怕你只是影子……”

    女子笑了，笑容温柔如春阳化雪。

    她将碎碗轻轻放在桥面，双手合十，对着林昊深深一拜。

    随即，她的身影开始消散，化作点点荧光，随风飘向灰暗虚空。

    就在她即将完全消失之际，一道清亮童音忽然响起：

    “娘??！”

    众人一惊。

    只见桥的另一端，竟出现一个五六岁的小男孩，穿着破旧棉袄，赤脚踩在骨道上，满脸泥污，却眼睛明亮。他飞奔而来，直冲女子幻影，想要抱住她。

    可他的身体穿过光影，扑倒在桥面上。

    “娘……我回来了……我长得很高了……我会做饭了……我不怕黑了……你看看我……看看我啊……”

    那是幼年的林昊。

    是被九爷捡回南陵村之前，在破庙里独自熬过三日三夜的那个孩子。

    他的执念，竟也留在了忘川渡。

    母子二人，隔着生死，彼此呼唤，却无法相触。

    林昊跪在地上，看着童年的自己哭喊，看着母亲的身影渐淡，心如刀绞。他猛然抬头，对着虚空怒吼：

    “你们凭什么决定谁该遗忘？谁该沉默？谁该永远见不到所爱之人？！”

    共忆环剧烈震颤，金色沙粒腾空而起，环绕周身，竟与天上某颗隐匿星辰遥相呼应。整座忘川渡开始震动，灰雾翻滚，无数亡魂从岩洞中走出，站上石桥，齐齐望向林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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