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
而且是以一种如此平静、如此悲悯的方式,将这理解化作了一个沉甸甸的保温杯,硬生生塞到了他手里。
这滋味,太复杂了。
是被人理解的宽慰?是惺惺相惜的感慨?是被看破伪装的狼狈?
还是……一丝难以言喻的……酸楚?
郑仪就那么站着,手指紧紧握着那个冰凉的保温杯,仿佛握着一段沉重而滚烫的过往,也握着一份来自对手的、迟来的馈赠。
他需要时间,需要这片刻的寂静,来细细咀嚼这份意外而复杂的感触。
来重新确认,在这条遍布荆棘、没有退路的路上,他是否还有资格,也还需要那份……被理解的软弱?
就在这片深沉的氛围几乎要将他彻底包裹时。
笃、笃、笃。
敲门声响起,短促,清晰,带着熟悉的节奏。
秘书高琳的声音在门外传来,一如既往的平静专业:
“书记,刘希主任到了,关于‘困难群众清零行动’的最新排查情况和后续精准帮扶措施细化方案,需要您紧急定夺。
县里新摸排上来的几个‘硬骨头’,情况……比预期的还要复杂一些。”
声音如同投入深潭的石子,瞬间击碎了所有脆弱的心绪波澜。
郑仪眼底那短暂的柔和与茫然,如同冰面上的雾气,在阳光下瞬间消散得无影无踪。
锐利、冷静、磐石般的意志重新回到那双深邃的眸子里。
他最后看了一眼手中的保温杯,那杯壁的凹痕在阳光下异常清晰。
然后,他极其自然地,将杯子轻轻放在办公桌的一角,那个既不会碍事、也不会轻易被碰到的地方。
动作流畅,仿佛刚才那片刻的沉浸从未生。
“请他进来。”
郑仪的声音平稳有力,没有丝毫起伏。
他走向自己的座椅,宽大的椅背承托住他挺拔的身躯,那股掌控全局、不容置疑的气息,再次弥漫了整个空间。
青峰的未来,还有无数场硬仗要打。
他没有时间沉溺。
那个保温杯静静地立在桌角,折射着冰冷的光泽。
杯中空空,却仿佛盛满了未尽之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