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将千年古刹当作公司运营、将信仰当作商品贩卖、将清规戒律当作敛财绊脚石的精致的利己主义者!
一个早已被金钱和世俗欲望浸透骨髓、与佛门真义背道而驰的“伸手和尚”!
他早已不是修行者,他早已越过了那条不可逾越的界限,坠入了万丈红尘的深渊。
指望这样一个人来协助建立弘扬“农禅”精神的博物馆?
来打造让现代人体验“一日不作,一日不食”的农禅文化体验区?
江昭宁心中冷笑。
那无异于与虎谋皮,与狐谋裘!
简直是天大的讽刺,是对“农禅”二字最彻底的亵渎!
今日的清凉寺,金玉其外,败絮其中。
那袅袅的香火掩盖不住铜臭,那庄严的梵呗压不下市井的叫卖,那金身的佛像照不透人心的沉沦。
它早已不是往昔那个晨钟暮鼓、青灯黄卷、僧众荷锄归、心向菩提的清凉古刹了!
它只是一个披着宗教外衣、疯狂吸金的旅游景点和商业机构。
摒弃他。
这是唯一的选择。
也是必须的选择。
没有任何犹豫,没有任何回旋的余地。
东妙瘫在冰冷的红木椅子上,身体不受控制地微微抽搐着,僧衣被冷汗浸透,紧贴着皮肤,带来刺骨的寒意。
但这寒意,远不及他心头的万分之一。
他清晰地感受到,从踏入山门时那声客气的“东妙大师”,到发现内衣时的“禅师”,再到质问戒律时的“法师”,再到刚才的“和尚”直到此刻直呼其名,充满鄙夷的“东妙”……
江昭宁对他的称呼,如同温度计的水银柱,一路下跌,跌穿了冰点,跌入了万丈深渊。
每一次称呼的改变,都像一把冰冷的锉刀,狠狠挫掉他身上一层虚假的光环和可怜的尊严。
他在书记心目中的分量,早已不是越来越轻,而是……彻底归零,甚至变成了负数——一个需要被立刻清除的腐朽与污秽的象征!
这份认知带来的严寒,比西伯利亚的暴风雪更刺骨,瞬间包裹了他的全身,冻结了他的血液,冰封了他的灵魂。
他仿佛看到自己苦心经营的一切,那金光闪闪的佛像,那人头攒动的香客,那源源不断的财富,还有那象征着“高僧”地位的戒牒……
都在江昭宁那冰冷彻骨的目光注视下,寸寸龟裂,化为齑粉,被那后山坳的蒿草深深埋葬。
禅房里死寂一片,只有秋风穿过荒芜禅田的呜咽声,仿佛从遥远的时空传来,为这座迷失的古刹,奏响了一曲凄凉的挽歌。
江昭宁说完了这一切后,起身向外走去。
林方政、秦怡也随之跟随而去。
天渐渐地昏暗了,这是山雨来临的征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