抽掉了骨头瘫软在地,被直接架起拖走。
沉重的脚步声、压抑的呜咽与当值僧的呵斥声混杂着,沿着大雄宝殿两侧回廊向外拖行。
他们被粗暴地带离佛前这片净土。
如同扫走垃圾般清除出神圣的殿宇范围,直至消失在山门巨大的阴影之外。
那片冰冷的青砖佛地上,最后只留下被撕烂丢弃的内袋上印的俗名与歪扭的银行卡卡片。
在幽幽烛火下闪烁着滑稽而冰冷的尘世污点。
一场清算,肃清了五十一僧侣!
古老的山寺骤然清冷。
智远方丈伫立在寂静空阔的大雄宝殿门槛内。
殿内几百个蒲团空了不少,残余的线香烟气在稀薄天光里丝丝缕缕盘旋而上。
这份骤然降临的空旷,没有带来轻快,反而沉淀下一种近乎荒凉的沉重。
这寂静之下,深埋着多少被扭曲虚耗的信仰?
他缓缓抬眼,望向殿外空寂的庭院,那根曾悬挂繁复锦幡如今光秃秃的旗杆直刺向铅灰色的天穹。
一种久违却沉重的使命,如同寒冬土地下蛰伏的生机,正在这巨大的寂灭之后,从方丈心中破土而出。
他转过沧桑肃穆的面容,声音不高,却带着决定重启山门的金石之音:“明觉、慧明,整顿常住人手。”
“从今日起,将库房内所有闲置土地与后山荒地,悉数清理备耕!”
“各堂口僧人,除必要值殿僧及灶下火工,余下常住每日轮值出坡!”
农禅并举,重归祖庭!
这不仅仅是回归生存的本源,更是对心性的一次彻底淘洗!
方丈的决定如同一声惊雷,在剩下的清净门人心中激起波澜。
首日破土,智远方丈脱去外面一层宽大庄重的明黄色金线袈裟,露出里面朴素的灰布短褂。
如同最平凡的老农,挽起双袖,露出一双筋骨分明甚至有些嶙峋的老手,握住了冰冷的锄头长柄。
枯瘦而满是皱纹的手指骨节因用力而发白,但动作却异常坚定有力。
慧明监院握着一柄沉重铁镐,手臂抡圆了砸向荒土中盘虬交错的粗壮树根!
沉闷的“笃!笃!”声在空山回响。
明觉监院则操持大锹,弯腰铲起翻开的泥土,额角青筋微突,汗水很快浸湿了他的前胸后背。
很快,更多的僧人汇聚而来。
这片曾是佛门清修香的灵秀之地,早已被荒烟蔓草吞噬多年,硬土里裹挟着风化的岩石碎片与纠结如网的荆棘老根。
锄头、镐头与坚硬大地的撞击声连绵不绝,像一场无声的冲锋。
年轻僧人的体力很快耗尽。
汗水如同小溪淌入眼睛,涩得生疼,粗布的短褂几乎被浸透成深褐色,紧贴在背上、胸前。
有人磨烂了掌心,薄薄一层皮被锄柄磨破,火辣辣地疼,鲜血混着泥土染红了木柄,却咬着牙不愿停下。
一个刚从佛学院分配来不久的小沙弥净心,身体瘦弱,掌心磨出几个透亮的水泡。
他一镐下去,虎口被震得发麻。
忍不住“嘶”地倒抽一口冷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