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根本不是活着的人。”

    少年微微一怔。

    “你只是被编织出来的梦。”陈星回低声道，“一个用来逃避真实关系的幻象。人们怕被伤害，所以造出你这样‘绝对可靠’的存在。可信任若无需冒险，又怎能称之为信任？”

    大殿骤然震动，四周镜面纷纷出现裂痕。那些被供奉的雕像也开始剥落，露出底下冰冷的数据骨架。

    “不……我是真实的！”少年嘶吼，“我承载亿万心灵的寄托，我比你们更接近‘归途’的本质！”

    “那你告诉我。”苏青伸出手，“如果你真是我们的延续，那你可曾在雪夜里背过重伤的伙伴？可曾在实验室里咬破舌尖维持通讯？可曾在星舰爆炸前，把最后的逃生舱推向别人？”

    少年沉默。

    “你没有。”她收回手，“因为你从未真正活过。”

    话音落下，第一面镜子碎裂。

    紧接着，第二面、第三面……整座迷宫开始崩塌。信徒们的祈祷声化作哀嚎，信仰根基动摇。那少年跪倒在地，身体逐渐透明，光丝一根根断裂。

    “我只是……想让大家不再孤单……”他最后说道，声音几近呢喃。

    “那就去做一个人。”苏青轻声回应，“而不是神。”

    少年化作光尘，随风飘散。

    镜渊崩解，回归混沌。而那一瞬间，全宇宙数以亿计的信徒同时惊醒。他们发现自己手中紧握的“圣物”风铃，竟变得沉重无比??因为上面沾满了虚假崇拜的锈迹。

    许多人痛哭失声，悔恨自己将活生生的灵魂奉上神坛；也有人愤怒咆哮，拒绝接受“偶像倒塌”的现实；但更多的人，开始尝试拨通久违的电话，写下未曾寄出的信，或是默默走到邻居门前，轻轻敲响房门。

    信任，重新回到了人间。

    数月后，回声谷迎来一场罕见的流星雨。据说那是镜渊残骸坠入大气层所致。孩子们在草地上奔跑，指着天空欢呼。一枚较小的陨石落在祭坛旁，裂开后露出一块晶莹剔透的晶体，内部封存着一行细小文字：

    >“愿我不再完美，

    >方能与你并肩。”

    苏青将它拾起，放入怀中。

    夜晚，四人再次围坐篝火旁。

    “你说，还会有人想篡改信任吗？”林小禾问。

    “一定会。”陈星回饮下一口清茶，“只要还有恐惧，就会有人试图用控制代替连接。”

    “但我们也会一直在。”柳清霜微笑，“哪怕世界一次次忘记，我们也愿意一次次提醒。”

    秦烈举起酒杯：“敬那些不肯放手的傻瓜。”

    “敬归途。”苏青轻声道。

    火焰跳跃，映照着他们的脸庞。远处，一只老妇人正颤巍巍地挂起一枚新风铃。风吹过，铃声悠扬。

    而在遥远的北境冰原，一座废弃哨站内，一名青年猛然惊醒。他面前的屏幕上，赫然显示着一段加密信号，源头不明，内容仅有一句：

    **“你还记得吗？那天你说‘别怕，我在’。”**

    他怔住良久，手指颤抖着按下回复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