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丽的脸庞,将那熟悉的眉眼浸染在一片刺目的猩红之中。她的呼吸微弱得如同风中残烛,生命的光泽正在那双曾盛满温柔的眼眸里急速褪去。
“医疗兵——!医疗兵——!!”木月的声音已经变了调,那是野兽濒死般的绝望嘶吼,穿透了爆炸后的短暂死寂和随之升腾的混乱尖叫,“快过来!医疗兵!”
喷气机上待命的医疗兵如同听到冲锋号令,背着沉重的急救箱,不顾一切地冲过混乱的人群,扑跪在罗夕楠身边。他训练有素的手指第一时间探向她的颈侧,随即又飞快地移向鼻端。仅仅一秒,他的动作僵住了,脸色瞬间惨白如纸。
“队长……”医疗兵的声音艰涩无比,带着巨大的不忍,“您的妻子她……她已经……”
“我让你快给她止血!!”木月仿佛根本没听见那后半句,或者说,他拒绝听见。他双目赤红,声音嘶哑却带着不容置疑的疯狂命令,一只手已经按在罗夕楠一处最深的伤口附近,试图用龙之力封堵奔涌的血流,“快!止血!听到没有!止血!!”
面对队长濒临崩溃的咆哮,医疗兵咬紧牙关,压下喉头的哽咽。他不再言语,只是以最快的速度打开急救箱,取出大块的止血敷料和绷带,用尽平生所学,徒劳地、却又无比迅速地压向罗夕楠身上那几处致命的、仍在不断渗出温热液体的创口。纱布迅速被染透,一层又一层。
当那汹涌的血流终于被强行按压住,木月紧绷的身体才微微一晃。他颤抖着抬起未染血的那只手,极其轻柔地、小心翼翼地拂开黏在妻子脸上的发丝,用指腹一点点擦去她脸上那层骇人的、已然半凝的血污,动作温柔得如同擦拭稀世珍宝。
“夕楠……”他的声音低哑得几乎只剩气音,带着一种令人心碎的希冀,“能听见我说话吗?血……血止住了,你看,止住了。别怕,我马上带你回总部,最好的医生都在那里,你不会有事的……”他一遍遍说着,仿佛在念诵某种维系生命的咒语。
然而,怀中的罗夕楠,依旧没有任何回应。她安静地依偎在他臂弯里,面容在血污褪去后显露出一种近乎透明的苍白,长长的睫毛低垂着,仿佛只是陷入了一场过于深沉的睡眠。只是那胸膛,再也没有了起伏的迹象。此刻,日月岛大学的游行现场早已陷入彻底的混乱,尖叫、哭喊、奔逃的人群如同炸开的蚁穴。前来接应的特遣队队员们正迅速散开,以战术队形构筑起一道警戒的人墙,将队长和他怀中失去生息的妻子,与周遭的疯狂无序隔绝开来。
木月的手指,带着最后一丝微弱的、连他自己都未曾察觉的颤抖,轻轻搭上罗夕楠纤细的手腕。指尖下,那曾经温热的、搏动着生命韵律的脉搏,如今只剩一片死寂的冰凉。他不死心,又缓缓将手移到她的鼻翼下方,屏住自己的呼吸去感知——没有,一丝温热的气息也无,只有凝固的空气,如同冰冷的墓石。这一刻,迟来的、巨大的钝痛终于穿透了他被龙之力与绝望暂时麻痹的神经,轰然击中他的心脏。他低下头,目光第一次真正看清她残破的身躯。那剧烈的爆炸并非只有冲击,无数细小的、锐利的金属与石质碎片,如同恶毒的荆棘,深深嵌入了她的身体,撕裂了血肉,洞穿了脏腑。一个凡人的血肉之躯,如何能承受这等来自地狱的酷刑?无力回天。这四个字,冰冷如刀,彻底斩断了他心中最后一丝侥幸的微光。
木月沉默了。那是一种连悲鸣都发不出的、吞噬一切的沉默。他极其缓慢、极其轻柔地俯下身,双臂小心翼翼地穿过她的颈后与膝弯,仿佛她只是陷入了一场格外深沉的安眠,仿佛稍重的触碰都会惊扰她的梦境。他将她冰冷的身体稳稳地抱在怀中,如同托举着世间最易碎的珍宝。然后,他站起身,迈开脚步,一步一步,异常平稳地走向那架停在不远处、引擎仍在低吼的喷气机。每一步都踏在破碎的瓦砾与凝固的血迹上,却沉重得如同踏过凝固的时光,走向一个再也无法回头的深渊。钢铁的阶梯在他脚下发出空洞的回响,他抱着她,走进了机舱的阴影里。
罗夕楠的葬礼在一种肃杀而压抑的气氛中仓促举行。冰冷的墓碑前,木月如同一尊失去灵魂的石像,承受着丧妻之痛的万钧重压。站在他身侧的,是他与罗夕楠唯一的孩子,木赫。少年单薄的身体因巨大的悲痛而剧烈颤抖,泪水无声地冲刷着他年轻却布满阴霾的脸庞。那巨大的、被骤然剥夺母爱的创痛,最终化作一股无法抑制的怨恨,决堤般涌向了他沉默的父亲。在葬礼即将结束的肃穆时刻,木赫猛地抬起头,赤红的双眼死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