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浩每次都撅着嘴,说 “剪短了不好看”。
走到陈家老房子门口时,蓝溪停住了。院门是木制的,漆已经掉得差不多了,露出里面的木头纹理,门环上锈迹斑斑,摸上去有点扎手。她没推门,只是站在门口往里看:院子里的那棵梧桐树还在,枝桠伸到了院墙外,叶子上还沾着露水,阳光照在上面,闪着细碎的光 —— 小时候她和陈浩总在树下荡秋千,陈浩推得太用力,把她摔在地上,她哭了,陈浩却也跟着哭,说 “姐我错了,我再也不推你了”;堂屋的窗户开着一点,能看到墙上贴的奖状,最上面那张是陈浩小学时得的 “三好学生”,红色的纸已经有点发黄,边角还卷了起来,像被风吹过很多次 —— 当时陈浩把奖状拿回家,妈高兴得做了红烧肉,还说 “我们阿浩以后肯定有出息”。
风从门缝里吹出来,拂过她的脸颊,软软的,像妈当年的手。小时候她发烧,妈就是这样用手摸她的额头,掌心暖暖的,说 “溪溪不怕,妈在呢,烧很快就退了”。蓝溪抬手摸了摸脸颊,指尖有点凉,眼泪突然就涌了上来,她赶紧抬手擦掉,可眼泪越擦越多,滴在门环上,晕开一点小小的水痕。她盯着奖状看了一会儿,然后慢慢转过身,继续往前走 —— 她不能再停了,再停,就走不动了,阿浩还在等她。
坐上去江边的公交时,是七点半。公交车的车身有点旧,蓝色的漆掉了一块,车门打开时 “吱呀” 响了一声,像老家的木门。蓝溪走上车,投了两枚硬币,“叮当” 两声,在空荡荡的车厢里显得特别响。“姑娘,去哪儿啊?” 司机师傅坐在前面,一边调收音机一边问,他的声音有点哑,像抽烟抽多了。“江边。” 蓝溪说,声音很轻。
司机师傅 “哦” 了一声,没再多问,收音机里飘出戏曲的声音,是《霸王别姬》,“虞姬虞姬奈若何” 的调子慢悠悠的,裹着江水的腥味,飘在车厢里。蓝溪选了靠窗的位置坐下,窗户开了一条缝,风灌进来,带着江水的凉,吹得她头发有点乱。她把右手从口袋里拿出来,摊开手心 —— 龙凤石的碎片躺在手心里,上面的 “溪” 字还很清楚,是陈浩用小刀刻的,当时他还把手划破了,流了点血,却笑着说 “姐,这样我们就永远在一起了”。
车沿着江边公路开,窗外的江面泛着冷光,像铺了一层碎冰,远处的水天连在一起,分不清哪里是水,哪里是天。蓝溪盯着碎片看,视线慢慢模糊,想起了小时候和陈浩在江边放风筝的事 —— 那天也是这样的天气,风很大,天空是湛蓝色的,没有一点云。陈浩举着风筝跑,风筝是红色的,上面画着一只蝴蝶,翅膀上还沾着点亮片,在阳光下闪着光。他跑得很快,白色的衬衫在风里飘着,像一只鸟,“姐!你快追啊!风筝要飞起来了!” 陈浩回头喊她,脸上全是笑,牙齿白白的,像小时候吃的奶糖。
她跟在后面跑,手里攥着风筝线,跑得气喘吁吁,风灌进嘴里,有点疼。“阿浩,你慢点!” 她喊着,可陈浩跑得更快了,风筝线被拉得紧紧的,蝴蝶风筝越飞越高,像要飞到天上去。突然,“啪” 的一声,风筝线断了,蝴蝶风筝摇摇晃晃地飘向江面,越飘越远,像一只受伤的鸟。“我的风筝!” 陈浩喊了一声,没等她反应过来,就脱掉鞋子,跳进了江里。
江水很凉,刚入秋,水还带着夏天的余温,可还是冻得陈浩打了个哆嗦。他在水里扑腾着,朝着风筝的方向游,可风太大,风筝飘得更快了,他怎么追都追不上。“陈浩!你上来!快上来!” 她站在江边哭,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掉在江水里,“风筝没了就没了,你别出事啊!” 她一边哭一边喊,声音都哑了,路过的渔民听到了,赶紧划着小船过去,把陈浩拉了上来。
陈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