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方语带关切,与寻常关怀子女的长辈没什么两样,却轻而易举将原本已经远离的注意力,重新拉回到她身上。
江老夫人好不容易和缓的脸色,又垮了下来。
既已定亲,其实算不上逾越。
但这事放在近乎用女诫浇筑出的辞盈身上,她还是有种发现自以为修剪得当的枝桠,悄然间旁斜逸出的愤怒。
福禄寿屏风后的女婢放下毡帘,烛火扑朔两下,堂内光线更加昏昧。余氏这才反应过来般,说道。
“谢家郎待你一片真心,我和你父亲也能放心了。”
见她轻叹,一副慈母柔肠作派。对面的董氏又翻了个白眼,再也忍不住。
“谢家郎自幼失恃失怙,无人教养,难免欠缺些礼数。但怎么说也与五娘交换过信物,过了明面,总比那些无媒苟合的要合规矩得多。”
这番话说的余氏直咬唇,险些没绷住一贯的面皮。
她不痛快,董氏心里就痛快了。
江老夫人被吵得头疼,正要开口却被人先一步打断。
折扇滴溜溜转了个圈,江伯父将其别在后腰处,抖抖袖子朝上座的亲娘毫不客气伸出五个手指。
“母亲,儿子又结识了一位擅音律的美姬,想赠焦尾琴给佳人,要这个数……”
“胡闹!”
檀珠砰地被拍在案上,茶水飞溅而出,几名女婢赶忙换了桌布,也没能让江老夫人面上愠色消褪半分。
“上巳节前你才与一位琴姬相谈甚欢,说她至情至性,是个可心人。这才过去多久,怎么又换一个?”
她语气越说越软。
更多夹杂着一种无奈。
这个儿子既是长子,又是夫妻情意正浓那几年生下的,长得与她早早过世的丈夫最为相像。因此尽管不能光耀门楣,但在江老夫人心中意义不同寻常。
“城北那些铺面加上你弟弟的薪俸要养一大家子人,眼下多事之秋,手里又要攥点钱财以防不时之需,你也该懂点事了。”
江老夫人苦口婆心。
大儿子却并不领情,作泼皮无赖状,“母亲说这么多,还不是嫌我不如弟弟有本事,能给您长脸。”
当年的江老太爷以美姿仪闻名。眼下他两手一背,惆怅远望,长吁短叹,更是像的叫人恍神。
“父亲在时,最疼儿了。”
尽管不是第一次围观丈夫的装模作样,董氏还是被震惊的目瞪口呆,对其演技有了更清晰的认知。
江老夫人被勾起往事。
不等开口,旁边的余氏音色婉婉,“阿兄言过了,母亲往日最疼您不过,这话没得叫她老人家伤心。”
江老夫人溺爱大儿子。
这些年银钱任其挥霍,私下恐怕还补贴了不少。
别说等到分家产,明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