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战野做了个手势,命侍卫们暂且退下。
“好!
卿的记性既然这般好,不如就在此细细道来,将事情交代清楚。”
司战野端起御案上的茶盏,不急不慢地饮了口茶,一副“云淡风清”
的模样,心情比刚上朝时,不知舒畅了多少。
皇帝此刻越是和颜悦色,看在兵部尚书眼里,便越反常诡异,只觉得这平静和缓的龙颜之下,藏着汹涌的杀意。
兵部尚书会这般猜想并非他胆小怕事,他委实知道的太多,本想着,只要他装作不知道,便无伤大雅,平日继续在朝堂上左右逢源,此生的官运定能平安亨通。
可未曾想,祸事来得如此猝不及防,此时,他只能硬着头皮向皇帝交代了。
“启禀陛下,当初微臣会准了申勇和申义入军中,是因为他们担任的军职并不高,只是校尉。
可区区两个校尉的任免,军中却有多名将领举荐,待任免的公文经微臣最后批阅时,兵部各位大人都已通过,并对这两兄弟的能力十分赞赏。
微臣对这两兄弟虽不甚了解,可当时觉得,左不过就是破格提拔两名校尉而已,便未深究,将任免公文批了。
今日看来,微臣确因一时疏忽犯了大错,微臣有罪啊!”
“行了!
卿认罪忏悔的态度十分诚恳,朕已知晓!
挑重要的说,军中到底是哪些人举荐的这两兄弟?”
司战野这会儿的云淡风轻只是表象,他才没心情听兵部尚书絮叨啰嗦穷磨叽。
兵部尚书思索了片刻,似在尽力回忆:
“当年那文书上,举荐将领的名单列举了约莫有十几位,但品阶和职位大多不高,臣熟识记得的,有五位将军,他们分别是中军的张和、刘茂、徐平,还有边军的孙正、吴经。
这五位将军当时皆未副统领,是举荐者中,军衔最高的。”
司战野听得一时云里雾里,仿若在听人背书一般,多年前的任免公文,难为兵部尚书能记得这般清楚。
“兵部尚书将名单背给朕听是何意?这五人是谁,朕从未见过,现在何处,可是要朕派人将他们押来与卿对峙?”
司战野不耐烦地问了一通,心里怀疑兵部尚书在胡乱攀扯,找些无关紧要的小角色当垫背或替罪羊。
“陛下怕一时传不来这几人了!”
兵部尚书为难道。
“为何?难不成这五人都死绝了?!”
司战野惊讶地问。
“这五人皆年事已高,微臣之所以记得他们,只因为这五人皆资历颇深,微臣在兵部任职多年,自是与他们熟识。
但这几位将军职位却不高,在军中数十年,没有一个升为军中上将,即便是统领还是副职,且年事已高,升迁自是无望。
如今这五位将军中,有两位已因病过世,其余三位,也早已告老还乡了。”
司战野听了这么一番无稽的絮叨,早已没了半分耐心,随即冷笑道:
“卿这是在说‘话本’给朕听吗?
啰里啰嗦半天,竟是死无对证!
若朕猜得没错,那告老的三位怕是也不在人世了。
朕听着当真可笑,那五人应该资质平平,混迹军中一生,到告老之年只是区区副统领。
朕且问你,那五人与申家兄弟什么关系,为何无故举荐那两兄弟?”
司战野急躁又不解地问。
兵部尚书磨磨叽叽这许久,确实有难言之隐,此刻被逼问得,却是避无可避了。
“启禀陛下,那五位将军应是与申家兄弟有旧,故而举荐。”
兵部尚书还是吞吞吐吐,话说的十分不爽利。
“有旧?有什么旧?”
司战野说着,便将茶盏“嘭”
一声重重墩在了御案上。
“那五人分散在中军和边军,隔着千里之遥,都正巧是那俩毛头小子的故交近亲?
那两个小子到底什么来头?
朕观你还是不老实,内里无半点悔过之意,到此刻还在拿朕当无知孩童诓骗!”
“微臣不敢,陛下息怒!”
兵部尚书吓得忙告罪。
“朕还没老糊涂呢,那五人不过是些不入流的小角色,定是替人办事。
不然,以卿身居高位,岂会无缘无故卖那五人面子?
卿再无实话,休怪朕翻脸不认人!”
司战野此时的脸色,沉得就像六月雷雨前的天空,兵部尚书连抬头瞄一眼的勇气都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