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五章 白居易晚年的“放纵”(3 / 4)

    后来小蛮也长到了十八岁,白居易一样送她走了。小蛮走的时候,把自己跳坏的舞鞋留给了他,说:“先生,这个您留着,想我的时候,就看看它。”白居易接过舞鞋,摸了摸上面的补丁,又想起了湘灵送他的布鞋——都是姑娘们的心意,他终究还是没能留住。

    有人问他:“既然舍不得,为啥还要送她们走?”白居易叹了口气:“我这辈子,耽误了一个湘灵,不能再耽误更多姑娘了。她们的青春,不该浪费在我这个老头身上。”

    他送出去的,不只是家妓,是对自己的救赎——他知道弥补不了湘灵,尽量别再让遗憾重演。那些被他送走的姑娘,后来大多嫁了好人家,有的还会托人给白居易带点家乡的特产,说“谢谢先生当年放我走”。白居易收到特产,总会笑着说“好,好,过得好就好”,可眼睛里,总会闪过一点湘灵的影子。

    填不满的窟窿:热闹过后,还是孤独

    送走樊素小蛮后,白居易又养过几个家妓,都没待多久,到了十八岁,还是会送走。他以为这样就能少点遗憾,每次送走一个,心里的窟窿就大一点——他发现,不管有多少年轻姑娘陪着,不管院子里多热闹,他还是会想起湘灵。

    有次重阳节,刘禹锡他们来家里喝酒,让歌姬唱《九月九日忆山东兄弟》。歌声刚起,白居易就红了眼睛——当年在符离,重阳节的时候,湘灵会给他送自家蒸的粟米糕,说“先生(那时候湘灵总跟着别人叫他‘先生’),重阳节要吃糕,不然会掉魂”。现在糕还能吃到,可送糕的人,再也见不到了。

    他端着酒杯,一口接一口地喝,没一会儿就醉了。醉了之后,他拉着刘禹锡的手,絮絮叨叨地说:“梦得(刘禹锡的字),你说我这辈子,是不是很失败?想娶的人没娶到,想做的事没做完,现在老了,身边连个真心说话的人都没有……”

    刘禹锡拍着他的背,没说话——他知道,白居易心里的苦,不是喝酒能解的,也不是歌姬能填的。那个叫湘灵的姑娘,就像一根刺,扎在他心里,拔不掉,也忘不了。

    其实白居易自己也清楚,养家妓不过是自欺欺人。他在诗里写“笙歌罢曲辞宾侣,庭竹移阴就小斋。灯火下楼台,月照平沙。溪水无情似有情,入山三日得同行”——笙歌散了,客人走了,还是剩下自己,连溪水都比人有情,能陪自己走三天,可湘灵,连三天的陪伴都没能多给。

    他还写过一首《感旧》,里面有句

    “中庭晒服玩,忽见故乡履。

    昔赠我者谁?东邻婵娟子。

    因思赠时语,特用结终始。

    永愿如履綦,双行复双止”

    ——在院子里晒旧物,看到当年湘灵送的布鞋,想起她当年说“要像鞋一样,成双成对”,可最后,还是没能如愿。

    那些年,他写的诗里,总藏着这样的小细节:一双旧布鞋、一块粟米糕、一句山歌,全是湘灵的影子。家妓的歌声再好听,也盖不过当年湘灵的小调;姑娘们的笑脸再甜,也抵不过湘灵当年递野草莓时的温柔。

    他终于明白,遗憾就是遗憾,不管用什么方法,都填不满。养家妓不过是让自己暂时忘了疼,疼终究还在,只要一静下来,就会钻出来,提醒他当年的错过。

    七十五岁的遣散:不是放弃,是终于释怀

    公元845年,白居易75岁,身体越来越差,连走路都得靠人扶。这一年,他做了个决定:把家里剩下的几个家妓,全遣散了,一个都不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