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七章 裴迪:辋川岁月里的诗意栖居(2 / 3)

    有时候王维去长安赴任,裴迪就一个人待在竹里馆,早上被山鸟叫醒,推开竹帘,就看见几只麻雀在竹枝上跳,叽叽喳喳地叫着,好像在跟他打招呼;到了中午,太阳透过竹叶的缝隙,在地上洒下细碎的光斑,整个竹林静悄悄的,连风声都变得温柔;傍晚的时候,他就坐在门口的石凳上,看着竹子的影子慢慢变长,心里空落落的,却又特别踏实。

    有一天,裴迪坐在竹里馆里,听着外面的鸟叫,想起王维之前写的“深林人不知,明月来相照”,觉得心里有话想说,就拿起笔写:“出入唯山鸟,幽深无世人。” 写完读了一遍,觉得这就是竹里馆的样子——来来回回只有山鸟作伴,这么深的竹林里,没有长安城的那些人,没有追名逐利的烦忧,只有自己和山水。

    后来王维回来,看到这首诗,笑着说:“裴兄,你这诗,跟我的《竹里馆》像是一对兄弟啊!我写‘深林人不知’,是说没人懂我;你写‘幽深无世人’,是说不用有人懂——你比我更洒脱。” 裴迪听了,也笑了:“还不是跟着摩诘兄在山里待久了,觉得这些山山水水,比人更懂我。”

    在辋川待的时间久了,裴迪的诗风也悄悄变了。以前在嵩山的时候,他的诗多是直白地写山水,比如“新笋破春泥,节节向云齐”,简单直接,带着山野的粗粝;可跟王维待在一起,看王维写“明月松间照,清泉石上流”,把山水写成画,他也慢慢学着把画面藏在诗里,可骨子里的质朴,却一点没丢。

    就像写《漆园》那次,他和王维一起去辋川的漆园散步。那地方种着大片的漆树,阳光透过树叶洒下来,地上的影子晃来晃去,像在跳舞。裴迪想起自己年轻时在嵩山说过,要一辈子跟山水为伴,不被名利牵绊,现在在辋川,总算实现了这个愿望。

    他看着眼前的漆园,又想起庄子曾在漆园当小吏,后来放弃官职,逍遥自在,觉得自己跟庄子的心境很像,就拿起笔写:

    “好闲早成性,果此谐宿诺。

    今日漆园游,还同庄叟乐。”

    王维过来一看,读完点点头:“裴兄,你这诗还是这么直白,可直白里藏着真性情——‘还同庄叟乐’,一句话就把你想摆脱名利的心思说透了,比那些绕来绕去的诗,更让人觉得痛快。”

    后来王维在给别人看裴迪的诗时,还特意写了评语:

    “刿目鉥心,神施鬼设”

    ——说裴迪的诗,看着简单,每个字都像用刀刻在心里,来得自然又奇妙,语言虽然不华丽,意境却特别真切。

    在辋川的那些年,裴迪和王维就像一对“山水知音”。有时候两人一起去辛夷坞看花开,辛夷花刚开的时候是白色的,过几天就变成粉色,风一吹,花瓣落下来,像下了一场花雨。

    王维就写:

    “木末芙蓉花,山中发红萼。

    涧户寂无人,纷纷开且落。”

    裴迪看了,就跟着写:

    “绿堤春草合,王孙自留玩。

    况有辛夷花,色与芙蓉乱。”

    一个写花的寂寞,一个写花的热闹,却都把辛夷坞的美写绝了。

    有时候王维忙着处理长安的公务,心里烦了,回到辋川,就拉着裴迪去欹湖边钓鱼。两人坐在湖边的石头上,鱼竿垂在水里,半天没动静,可谁也不说话。湖水清清的,能看见水里的小鱼游